胡月如乃是修行五百年的狐仙,对于这《琅嬛曲》残篇的微末小计也未曾放在心中,本是还意欲藏拙韬晦,却不想这拨弄琴弦,才始觉有些孟浪,这《琅嬛曲》的残篇本就不全,且瞬息之间便要改“振索鸣铃”之势,化为“野雉登木”之势,而后下一音则需以“粉蝶探花”势,各种变幻皆需一气呵成。
胡月如见这《天狐魅术》已然见效,心中暗自欢乐,便走了上前与桌案落座,而后伸出了纤细的柔荑按住琴弦,那翠绿玉指也是荏弱无骨,侧脸之间也升起了一丝娇羞之意,仿若对包文正站在身侧,有些羞怯普通。
柔荑在衣袖中掐动法诀,《天狐魅术》也只能发挥出来,跟着炭火的升温,也逐步在这书房中缭绕,白净的脸颊上清冷弱了几分,多了几分深山医女那隔断尘凡,仿佛空谷幽兰暗自芳香,令人见之便会升起顾恤之情。
但是现在弹奏这《琅嬛曲》之时,心神也跟着琴声而逐步升华,这琴声缭绕之地,仿若心神化作了一双眼睛,这玉漱庄园也随即敞亮起来,变得五彩缤纷,那缕缕轻烟散了复聚,竹叶上的头绪也清楚可见,纤细之物尽在心中闪现。
包文正下认识的上前一步,而后忙收住了脚步,腔调也温和了下来,拱手见礼说道:“只愿与女人共同研习,指导愧不敢当。”
心念急转,便回身走到了篝火之前,拎起了铜壶中的泉水,为胡月如玉盏中续上了水,而后端到了桌案之前,开口柔声说道:“安息半晌,也不急于一时。”
胡月如目睹包文正的错愕之情,心中有些诧异,因而便开口问道:“莫非,你也曾听过这兰若寺?”
侍女端来山泉水,沏上了香茗后,如月便双手捧着玉盏抿了数口以后,这才故作缓了身上的寒意,从书架上取出了几页《琅嬛曲》残篇后,伸手递给了包文正,而后与桌案前落座,翠绿玉指抚在古琴之上,开口说道:“我也苦思了数年,略有一些得益,先与公子共享。”
“多谢胡女人的一番美意,小可也习练过拳脚工夫,故而倒是不畏冷。”包文正将古琴放在桌案之上,闻言之下便拱手见礼,一副谦谦君子的仪表,开口谢道。
胡月如此言,一则是奉告包文正,这郭北县兰若寺的凶恶,二则便是说这人间不但有“妖妖怪怪”,民气倒是更险,为今后被看破自家乃是狐仙,提早打下伏笔,三则报告自家为何能解尸毒,却隐居与这山林当中。
“女人请!”包文正接过了那几页残篇,拱手见礼说道。
如果闪现修为,这《琅嬛曲》还是是微末小计,一蹴而就也不在话下,但是在藏匿修为,扮作平常女子的前提下,胡月如竟是力有未逮,这残篇竟是破钞了一炷香的工夫,并且接连错音,才勉强将其扫尾,不由得心中惭愧不已。
包文正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与这胡月如身侧站立的越久,那心中的情欲就又增加了几分,固然晓得这胡月如定然非人,但那脖颈肤若凝脂,乃至能够模糊得见那清楚的锁骨,女儿家淡淡的体香在鼻间缭绕,一颦一笑皆是与娇弱中包含着娇媚的气味。
不过,这方天下光怪陆离,妖妖怪怪兴风作浪,与那百莽山的“春三十娘”和九幽涧的“九幽娘娘”比拟,那兰若寺的树妖姥姥也就算不得甚么了,只是如有契机的话,倒是无妨前去郭北县,尝试着能不能跟那燕赤霞交友一番,便是刺探刺探这百莽山和九幽涧也是好的。
《明玉功》乃是移花宫的绝学,邀月宫主和怜星宫主便是百丈绝壁也是来去自如,寒暑不侵本就是平常之事,故而包文正碍于年事,身躯虽是文弱,但四时皆是一袭长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