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娘子自家没闺女,沾不上这一宗好处。可她有儿子,别人不识货,想找个家世也超卓的儿媳妇,略难。更兼娘家哥哥不肯亲上做亲,便把主张打到了程素素的身上――程家这一宗倒是很划算。
赵氏浅笑道:“这等事,哪是妇道人家就能等闲作主了的?还要问过我产业家的。”
朱大娘子一撇嘴:“这话说的,那指腹为婚的,就心是急了么?不过是缘份到了。再者,谁不晓得你家程羽士甚么事儿都听你的?你真是好福分的,我们都不及。我只要你的实话儿,我家在学里也还识得些人,到时候,让他们一起进学。哼哼~”众妇人又是一番拥戴。
女眷里打头的,是朱大娘子,娘家婆家都畅旺,她说话底气也足:“我早便说,你是个有福分的,现在果不其然,儿子中了秀才,传闻将入府学了?今后另有出息呢,你便等着纳福罢!”
【甚么鬼?】“叭嗒”一声,程素素手中的梅花糕落到了碟子里,抬头看着尽力笑得慈爱的朱大娘子,一时措手不及。
沉默得令人堵塞。肚子里像是被人塞进了一大盆冰,程素素渐渐地将梅花糕在碟子里摆好,缓缓抬开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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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朱大娘子同来的一个妇人,也证明了程素素的猜想:“大娘子说的是,今后学里有甚么人获咎大郎,大娘子也可相帮。”潜台词便是,朱家或可对在府学里上学的人施以色彩。
最让程素素揪心的是,赵氏没有立时辩驳,似在思虑。如果平常七岁的小女人,约莫是不明白这内里的意义的,程素素倒是个穿来的伪儿童,赵氏与朱大娘子的态度她却能猜中几分。
“少年进士,能有几人?中进士者,多是3、四十岁,至于五十多岁的进士,也不是没有――这些人早便立室了。纵有少数年青未婚者,也被高官权贵家抢了去,是不管如何都轮不到我们平凡人家的。想要进士半子,就得拼目光,趁早动手,陪着他从秀才、举人一步步走过来。”这是朱大娘子父亲暮年讲过的话,只可惜,朱大娘子运气不好,丈夫到现在,也只是个秀才。
且看程素素,小小年纪,就是个美人胚子,皮肤白嫩,见人也不怯。大红的绸袄,颈子里挂着赤金嵌宝的项圈儿,手上小金镯子,一看就是家里邃密养着的娇儿。家里人喜好她,将来她夫家有事儿,就不能不管她。早抢早好,比及程素素的大哥哥程犀端的起家了,再想攀亲就难了。
程素素挂着一背的盗汗,决定靠本身度过这个难关。但是七年安闲糊口,让她的心机春秋不增反减,脑筋也钝了一些。一时之间,竟想不出个应对之策来。目睹这镯子便要递到跟前了,程素素的脸,终究变色了。
且朱大娘子的脾气也不能令赵氏喜好,她儿子的性子倒有一多数儿像了她。施虐致奴婢身故的事儿也不是没干过。出了这等事,即使大家晓得是她做的,家属也要为她讳饰一二。赵氏之以是晓得,乃是因为非命之人,毕竟有人会为她做场法事,赵氏的丈夫、程素素的亲爹,恰是个羽士。
赵氏一怔,程素素心头一紧――她听出来了,朱大娘子这是威胁利诱全使上了,拿她大哥的出息来讲事儿呢。程素素她爹是老羽士拣来养的孤儿,外婆家向来都只存在于那么几封家书中。
程素素从乳母手上的碟子里取了块梅花糕。一边咬着,一边笑吟吟地看着母亲赵氏与一房后代眷客气。穿越以后,她过的就是如许落拓安闲的日子。七年了,本觉得就是过一个小地主的糊口。大哥中了秀才,乃是不测之喜,现在看来,倒也不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