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朝的官职轨制与明朝确切大同小异,不设内阁,左相、右相权力相称相互制约,内廷十二监虽有,却不涉政。
翌日晨起,皇后为唐潆梳发绾髻时,唐潆故伎重施,赖在她怀里不肯解缆。皇后听出她在撒娇,便不当真,只笑笑:“困你便睡下,谨身殿也不必去了,待你父皇寻你去问话。”
文华殿位于皇城东面,建立初时即为太子践祚之前的斋居处所,兼讲学、摄事。皇城中的殿宇,屋顶皆以黄色琉璃瓦覆盖,唯文华殿异之。阴阳五行学说,东方属木,而木意即草木碧绿、朝气勃发,是以木主发展,文华殿的屋顶以绿色琉璃瓦覆盖,庇佑皇室宗亲子孙富强,福祚绵长。
皇后接过温热的手巾要为她擦汗,见她如许,昂首扫了眼宫娥,眼神极淡却令她们瞬息间噤若寒蝉。无需她叮咛,“面皮薄”的七殿下因为赖床挨麻麻揍的事情,未央宫的宫人天然守口如瓶,等闲便护住了七殿下那“薄”如城墙的面子。
半晌后,唐潆窸窸窣窣地钻出来,皇后见她一副扭扭捏捏的模样便感觉好笑,揉揉她的脑袋将她抱起来,唤宫娥入殿奉侍换衣洗漱,又对她道:“哪家的孩子在小未挨过打?为这个害臊甚么?闹得满脑门的汗,不擦擦待会儿受风着凉了喝药又得嚷苦。”
懒觉,不是总能睡的。
储位,是以空悬至今。
言官轨制设立之初的本意是好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天子即位久居禁宫,对民生百态的认知来源于朝臣的奏折,知之甚少便不免旨意偏妥;朝臣若想欺上瞒下,干些贪污*的活动,得先看看本身长了几张嘴,够不敷与都察院御史回嘴明净。
满朝文武皆是有眼力劲儿的人,早看出来天子与萧慎属意六殿下唐玳。唐玳生父乃天子的同支弟弟,王爵却降了一等被封为郡王,只因他与颜怀信政见分歧,离京之藩前被颜怀信煽动几个御史弹劾,至此两人互生罅隙。颜怀信虽退隐归田,嫡宗子颜逊作为位高权重的右相,心机深沉沉思熟虑,他感觉唐玳虽年纪小,倘使当真即位为帝,说不准哪天就得替他生父翻翻旧账。
衾被里温热,唐潆脸颊的温度随之爬升,抓着衾被较量儿,不肯出来。
皇后轻笑着摇点头,坐畴昔几分,一面将衾被拽下来一面哄她:“好,母后不逗弄你。快些出来,把稳憋出病了。”
即便唐潆重生前毫无政治憬悟,在谨身殿屏风后听政听了三四年,对晋朝官职轨制的体味,也算得上管中窥豹可见一斑了。
逗弄是真,面皮薄?成日里泥猴似的黏着她,掰都掰不开,哪是面皮薄。
商赞自夸儒者学士,偶然于朝堂上的汲汲营营蝇营狗苟,若非对文渊阁汗牛充栋的藏书垂涎三尺,早择一山林梅妻鹤子隐居而去。左相与右相的党派之争,储君国本之争,乃至几年后果数位储君无端身故而尘嚣甚上的“外戚乱政”……于他来讲,不过闭目则散的云烟罢了。
天子若执意要立唐玳为储君,言官洋洋洒洒写就一篇帮手不力如此的奏折,颤颤巍巍地脱下乌纱帽,自请罢斥。天子若成全他,掌起居注的中书舍人便执笔给天子扣上“胸怀局促、专断专行”的帽子,一顶一顶帽子扣上去,日积月累,青史上不免落下污点。
天子高居于上,两位丞相分家摆布,几近是个三角形。稳则稳,过于稳妥,便胶柱鼓瑟,毫无变通之法。
话音刚落,唐潆忽觉本身被翻了个身,觉悟过来时已然趴在皇后的腿上,她茫然地昂首看向皇后。皇后唇角笑意未减,倒是抬手悄悄拍她屁股:“不敢惹父皇不快,每日夙起都得赖在我怀里撒娇,那是欺负母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