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夸姣的氛围却因一人而突破,颜逊自远处举头阔步而来,春光满面,皇后出殿,瞥见他,唇角的含笑消弭殆尽,眼神也变得非常冰冷,向忍冬淡声叮咛:“退下吧。”忍冬的目光闪闪动烁,欲言又止,终是恭声辞职。
燕京中一万亲卫军,够了吗?不敷,京畿四周五万上直卫,仅御令可调遣,又无颜氏安插此中。两位伯父颜宗任与颜宗回分掌十万定州卫、十万凉州卫,凉州与海州毗邻,受薄玉统辖的十万海州卫掣肘,剩下一个定州卫,若定位于急援,长驱北上,需经雍州。上直卫,颜逊偶然动它,昭然若揭惹人生疑,颜逊的心机,在雍州卫。
东西杂且细,皇后觉得未几,拾掇出来两个大木箱,内侍合力抬走,木箱垂垂消逝在面前。皇后的目光仍逗留在殿外的拐角,不知为何,内心生出很多不舍与萧索,好似这几年的回想也随木箱尘封而去。皇后转头,望了眼焕然一新的寝殿,温馨,阒然,宫娥内侍碎步轻巧。她不由失声一笑,是了,小七不在,她如果在,闹闹腾腾的,怎会感觉落寞?
皇后挣扎,踌躇,思考,不安……各种庞大的情感针扎般在心中隐疼,闻声响彻皇城的暮鼓声时,又化为一片柔嫩,一涓溪流。她望向窗外,金乌西沉,红霞满天,不久后,还未长到她腰间的小七,会笑意盈盈地朝她跑来,搂住她,拿脑袋蹭她,甜糯糯地唤她“母后”,桃花眼弯作两道亮晶晶的新月。
百姓既受勾引,何故克日纷繁觉悟,哑巴亏也不吃了,非要打官司?唐潆在屏风后听政,实在叹服颜逊雇佣水军的才气,听听这略带哽咽的调子,演技信手拈来。若搁在宿世,活脱脱一个演出系科班毕业投身商海的影视公司网宣部主管。
颜逊与刘兆和叠罗汉为天子搭的台阶,天子定然愿下。他自黼座上起家,走下御阶,虚扶颜逊:“其人五官不正,非善即恶。然邪术玄法登堂入室,借此勾引天下人,安能就此非难于颜相?”言下之意,朕看面相就晓得冲云子不是好人,朕是天子,此乃朕的绝技,汝等凡人,贯穿不了是应当的,不怪你。
皇后点头。未央宫,余笙自是不能久留的,她这几日已搬入太病院暂住,姑父本是太病院的医官,虽去官多年,人脉友情尚在,姑母又是出云大长公主,自会有人照拂。余笙与薄玉结契之事,并非无转机之法,只是需耐候机会。
颜逊欺上前,与皇后仅一拳之隔,二人虽非同父同母,长相上却犹有类似之处。皇后看着他的眉眼,一寸一寸地看畴昔,内心的讨厌一层一层地翻涌,几欲作呕。她不思疑话中真伪,颜逊此人早已利欲熏心丧芥蒂狂,连亲mm也不吝苛虐残害,况乎她?
天子无家事,后代的婚姻亦是深涉政治好处的大事,非一朝一夕可理清。唐潆看着唐琰,心中哀叹,只盼这婚事尽早定下来,她不肯见母后日夜劳累伤身。唐潆惦记皇后,皇后一人于未央宫亦是如此。
颜逊虽是国舅,也从无随便出入中宫之理。元皇后颜祁尚在时,颜逊是颜祁的胞兄,兄妹情深厚谊,天子独宠颜祁一人,许了她很多特权,颜逊借机蹭利,不时以家中二老思念独女之名代为看望。元皇后薨逝,中宫移至未央宫,除别的,几近再无变动,特权是以遗留。
颜逊翻过那几页,寻到一页,摆在皇前面前,指了指:“殿下是颜氏女,莫是不知颜氏缺甚?”颜逊为右相,颜逊之弟颜伶为户部尚书,六部中颜氏亦占有要职,戋戋一个工部郎中,半点外力也借不得,要它何为?颜氏既要搀扶临川郡王争储,未雨绸缪,逼宫兵变亦在打算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