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囧,耐烦安抚,“阿舅是丞相,怎会吃人?”
天子不及说承诺与否,唐潆抓着他的手晃来晃去,金豆豆又从眼角一串串滴落。天子只好哄她:“朕不让他过来便是,莫要哭了,眼睛肿得很。”虽是哄慰,天子金口玉言,已可当真了。唐潆欢畅得破涕为笑,真正演技派。
屏风后的皇后沉默:本来,也没有多高。她仿佛有些明白唐潆为何哭了,唇角弯起一抹笑来。
二人皆未留意皇后的到来。唐潆乌黑的长发披肩,着一乌黑中衣,衣料华贵柔嫩,却被她源源不竭的眼泪洇湿大片。她哭得高低唇颤栗,面庞红扑扑的,又敬爱又风趣,上气不接下气地对天子道:“儿哭……呜呜呜……儿哭,是因做了一恶梦,梦见……呜呜呜呜呜……梦见阿舅是妖怪,血盆大口,青面獠牙,张嘴要吃我……呜呜呜……吃了我,骨头都不吐……”阿舅,便是指颜逊。
颜逊不依不饶,阴沉森一笑:“孰为近孰为远?我是娘舅,三个孩子谁得陛下恩宠,最是看得清。”昨日唐潆遇刺,天子病中起榻亲来看望一事,是一最好左证。
两种说法,言而总之,就是离不得皇后——当然,后者更动听些。皇后真是脑仁疼,也不知她这说聪明话的本领是随了靖远郡王还是靖远郡王妃。见她昂首,皇后很快隐去唇角的浅笑,严厉道:“知错便归去,听乳娘的话,定时服药。”
世家子,重视风仪,发了脾气,消了狐疑,颜逊整了整衣衿,正了正冠帽,便欲拜别。临走时,总算捡回些“娘舅”应有的庇护后辈的态度:“阿祁故去后,阿爹膝下只你我、阿伶兄妹三人,自当手足相亲。你既视她如己出,她便是我亲外甥女,来日我必善待。”颜逊暴戾凶险,打亲情牌实在违和得很。
颜逊欺上前,皇后便后退,这一退步,只因她不肯与他相触,并非气势上的撤退。皇后身姿矗立,气度岿然,无涓滴怯懦,她微微昂首,看着恼羞成怒的颜逊,不解道:“萧慎?我为何与他暗中勾搭,于我有何好处?”
接着,天子移驾未央宫,亲去看望小女儿。待皇后回宫时,天子仍在,唐潆正盘着两条小短腿与天子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