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阿姨不觉得然地笑道:“又来了。你哥哥虽莽撞些,却也是晓得轻重的。又怎敢去招惹你凤姐姐?我也曾千丁宁万叮嘱他的,猜想不会出甚么大碍。再者,就算他有甚么不当,你这个做mm的,莫非不会出面描补?”

宝钗道:“这个我自是晓得,凤姐姐固然和贾蓉贾蔷他们靠近些,想来原也为的是利钱银子上头的事。谁不晓得她掌管着这府里的月钱,每月靠了这等不幸亏官面上讲的谋生取利,别人再劝到底不听的。她既铁了心要做这等谋生,少不得外头得有几个亲信人。这原也没甚么可疑的。我的意义是说,凤姐姐常日里定夺杀伐,少说也有几万个心眼子,又公开里做这类谋生,和我们家毕竟不是一起人。如果哥哥或是我不谨慎言语间冲撞了她,她眸子子一转,只怕我们家也吃不消。”

说的薛阿姨也笑了:“那里有女儿家这般说本身的。你听听这口气,那里还像是个闺阁蜜斯,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说来也奇特,你小时候那般调皮,现在竟这般懂事了,可见是老天爷不幸我命苦。如果你哥哥有你一半懂事,我这辈子也就再没甚么遗憾了!”

宝钗见薛阿姨说到这份儿上,情知是劝不动的,只好不说了。

薛阿姨听了这话,越建议了寻根究源的心机,诘问道:“她到底做了甚么胡涂事了,你倒是说说看?”

薛阿姨将信将疑,已是冲动得老泪纵横,拉着宝钗的手连连说彼苍有眼,本身总算熬出头来了,目睹儿子出息有望。

一面说,一面将袖子褪下来,只见一段手臂洁白圆润,上头唯有几个新月形伤疤,痂已经褪尽了,那浅的疤,已经看不见了,深的也只留浅粉色的陈迹,想来不过数日就能好的。

宝钗虽是如此说,心中到底是不安的,见薛阿姨脸上犹有不觉得然之色,忽又想起一事,笑着说道:“若说我这些日子里头出门,十次倒有八次是为了哥哥的事情。当日里母亲是如何说的?不过是替哥哥分忧罢了,何况连易钗而弁这类特别的事情都做出来了呢,母亲当日也是在前面催着说同意的,说出了事固然替女儿兜着。现在也请担待一点罢。”一面说着,一面将头靠在薛阿姨肩头,腻在她怀里。

宝钗想起秦氏日里的景象,游移半晌,点头说道:“她也怪不幸的。从小没了爹娘,被接到宁国府里,竟被教养成了如许一副模样。那模样当然是极好的,论起大事来,言语里也很有见地,只是到底是个胡涂人,不说也罢。”

那一刹时,秦氏很多大逆不道的言语和跟贾珍说话时候的奥妙神态在宝钗心中一闪而没。但宝钗却只是点头说:“我也看不大逼真,倒不好说。反正今后远着她也就是了。免得扳连了我们。她阿谁模样,依我看,一定能得悠长。”

宝钗听了这话,心中更是把先前的那些委曲猜忌抛到九霄云外了,忙笑着站起来:“母亲这是那里的话,做女儿的惹母亲活力,本来就是女儿的不是,原该管束的。再者你看这不是好了?”

薛阿姨听宝钗提起当初的根由,本身倒似被噎住了一样,孔殷之间倒是无言以对,半晌才笑着说道:“就是这个事理。我们家是皇商,虽比普通商户人家要高出很多,毕竟不像他们公侯家的蜜斯铺陈那样大的场面。莫非那用不起七八个丫环嬷嬷、没有兄弟陪着出门的蜜斯,就一辈子不出门不成?各有各的路罢了。”

宝钗听薛阿姨提起薛蟠,内心也忍不住感喟,又不幸亏面上显出,怕薛阿姨更加悲伤,正欲以别言安慰间,薛阿姨却又说道:“先前我一时气急,负气把你父亲留给你的嫁奁财产丢给你打理,原是难堪你的意义。你固然聪明,素有才调,但毕竟是个未出阁的蜜斯,倒不好常在外头走动,抛头露面的,身边更没几个知根知底的安妥人供你调遣,想来必是到处难堪现在不若你仍把嫁奁交给我打理,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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