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舍不得黑山,舍不得兰若寺,舍不得鬼市,也舍不得他,他受我点化,受我教诲,重来一世,洗净罪业,只是弱冠之龄,便因我而落得这般地步。不该该是如许的。他还年青,应当另有更长的路要走,不该该就义在这里。”
槐序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道:“你死了,我就把你埋了,好好打理兰若寺,一心修行就是了。”
槐序仿佛能看到性光当中端坐着一小我,看不清面庞,却暖和可靠,仿佛双肩能扛起六合。那道人影抚过他的头发,便消逝在六合间。仿佛存在,又仿佛不存在。
白猿抓了抓脑袋道:“翟夫子都把早学停了一起忙呢,我入道太晚,幻形之术学得不好,只能在这劈柴了。”
山中气候清寒,春意来得迟缓。仲春本就是初春,寒意未褪,黑山中除了松柏翠竹,也少有树木翠绿。
槐序把白献之放在一座塔边,扶着他靠好,便跪坐在地藏王菩萨的佛像前。他引槐序入道是所点的灯火被他放在佛像前,灯火微小,如同飞萤。
二十一郎鼓着嘴走了。白献之站在门口,看向槐序分开的方向,不晓得如何了,就俄然笑出了声。
除了槐树。苍劲的枝干如同虬龙,枝叶伸展如同华盖,青碧一片,如同绿云。
玄阴气,就是六合间阴幽的气味,玄阴秘录,就是修行六合阴幽的一面。白献之受那一缕至精至纯的玄阴气传染,无时无刻不在感悟着玄阴真意,但也无时无刻不在化身玄阴气。如果不能在本身被玄阴气异化之前醒来,白献之就永久不会醒过来。乃至于他这具肉身,也会化作一尊玄阴圣物。
他的眼睛尚且发红,头发散落在肩上,手中拿着佛珠,跪坐在佛前,守着一盏灯。
白献之看着槐序的,内心想着,若不是被逼到绝处,师兄又如何会乞助于佛陀,没人比他更明白万事只能求本身。
白猿道:“大王度过雷劫修成地仙,喜宴一向拖着没办,前几天大王出门时说你快出关了,他出去探友,返来时便能够宴请来宾。”
冥冥中仿佛有一声感喟,统统的禅音从耳遥远去,只要一片空寂和暖和。一股暖和有力的气味包裹着槐序,带着非常的平和和慈悲,有一只手落在槐序的头顶,悄悄抚摩了一下,一片温热。
白献之又闭关涵养了一个月,才气行走自如,寒月钩又被他从额头逼出,挂到腰上。
槐序眉眼冷酷,仿佛甚么都不会放在心上。但是恰是这份冷酷,让兰若寺中的妖鬼内心都揪住了。越是安静,越是让人难以放心。
白献之半边身子靠在槐序身上,看着他的脸,问道:“师兄,我睡了多久?”
槐序带着白献之去了佛堂,说是佛堂,实在并没有讳饰。破败的佛像金身被重新擦亮,安排在后山的塔林里。青石的佛像,泥胎的佛像,木头的佛像,摆在兰若寺和尚的骨灰塔边,让和尚和他们信奉的佛像相互依偎。
已经一个月了。
槐序瞥了他一眼,道:“还能如何?多给你念几篇往生咒罢。”
这里有一座青石佛像,雕镂得是地藏王菩萨。槐序抱着白献之,手上抓着灯盏,走过塔林时,仿佛有诵经声响起,空灵沉寂。这塔林里埋着和尚的骸骨和舍利,也安葬着和尚的灵念。默诵诸佛,空灵浩大,在槐序眼里就是一片金色的灵光。
槐序闭着眼睛,口中念得是佛经,内心却在祝祷。
白猿伸手一捞,没捞住,白献之的身影已经远去,他抓了抓脑袋,喃喃道:“你别去……他们说不能让你干活……”
槐序默问大尊,面前的佛像发着灵光,仿佛大尊坐在他面前,听着他诉说。
白猿院子里劈柴,白献之一问,白猿道:“大王去探友了,水月庵、茶山、大城隍、水君、青蛙神,要拜访好多故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