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珩忍不住抬眸觑了嘴角噙笑的青年一眼,斟了满满一盏茶递畴昔,挑了挑眉梢,凉凉道:“中间有话直说便是,大可不必如此恭维孟某,孟某是多么模样,本身内心还是清楚的。清风明月那一套,孟某只知夜夜都有,大家可赏,究竟有甚希奇,倒是不解,中间还是拿它恭维别人吧。”说话间便把那盏茶递到青年手上。
孟珩眼眸微眯,诘问道。
少年说着,那眉眼间都盛满了盈盈笑意和那毫不粉饰的调侃味道,却恍然间使得那被易容草药润色过的端倪添了几分熠熠光彩。
少年不由得一阵大笑,边笑边说:“想不到温文尔雅的皇子殿下也有如此狼狈之态,孟某本日得以一见,真是何其有幸。”
科考被推迟固然并不是无此前例,但那也是在战-乱等特别年代,平常承平光阴,决然不会等闲有此事呈现。
鼓励今上推迟科考的并非甚么身居要职、威势滔天的权臣,倒是一名名不见经传的小官,要说此等官员常日上达圣听都是一件难事,可此次竟然能够毫无禁止地中转内阁中枢,又进了今上的耳朵,最后终成定局,此中各种关窍勾搭必定另有花样。
少年一边怡然自如地阐发,一边持续一针见血隧道:“但是孟某与各位朝臣订交来往之事,多只见于诊治民气、出售药材或是……”少年稍一停顿,黠然一笑、意味深长地抬高了声音,道:“驱邪捉妖。”
肖彧听得少年如此说,不由心下一凛,沉声道:“孟大夫竟也如此以为。虽则此事骇人听闻,叫人难以置信,可鄙人这一年来明察暗访,虽未握住实柄,可也确切发明非常之处,只是究竟未知那等异类到底是如何反叛的。”
他身为当朝太子,对今上的行动不敢苟同,却也不能直面顶撞,只这一年来都在动用手中权势悄悄清理朝政、清除朝纲,初期很有效果,然可惜他手中权势尚且薄弱,行动当中总碰到一股莫名阻力。
本来少年府上的下人本就寥寥无几,眼下罗云退下,几人帮衬说话,无人温茶,那茶水早已凉透,在这暮秋时节冷冰冰的,堪比井水,蓦地间灌了这么一大口,的确如同当头棒喝,凉入心底。
何况,他也有所发觉,那些个妖精鬼怪比拟于浅显人家,更爱缠上这些高官大户。
肖彧这才慨然轻笑道:“看来鄙人本日公然没有来错。”语罢他微抬高了声音,道:“孟大夫既能洞察民气、辨魔识妖,又常于各位朝臣家中走动,不知可否帮鄙人一个忙?”
少年却看也不看他一眼,只语无波澜隧道:“帮手能够,只不过这代价倒是要先说好。”
肖彧一怔,半是赧然半是慷慨地一笑,勉强收住咳嗽之意,哑声道:“是鄙人失礼,让孟大夫见笑了。”
而后眉梢略挑,黠然一笑道:“这也是事前商定。”
肖彧见少年竟如此直言不讳,不但宠辱不惊,更把那天下士子拿之标榜本身的君子之风、明月清风之品嗤之以鼻,不由忍俊不由、朗声大笑,笑罢双手捧过少年亲奉的茶盏举至唇边,大口饮下,然茶入喉间,却蓦地一愣,踌躇之间更是冷不防地呛入肺腑,便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
“哦?”孟珩兴味一笑,正眼打量了对方几番,见其神采当真,并无思疑或是摸索之色,便也耐烦问道:“此话怎讲?”
此中有些深受其害,曾邀孟珩上门互助,但是另有一些,却难保没有与那妖怪沆瀣一气的。
说到这里,青年那俊朗的端倪间波光微漾,笑意轻浅,道:“正所谓‘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孟大夫为人如高山明月,所来往的朝臣也都腐败朴重,并无不当之处。可这也恰是此事的一个枢纽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