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众狐已下认识地退去一箭之地。
少年额上冒了一层盗汗,但是他仍对峙着吹奏那一首未完的曲。
现在那体内的妖性又蠢蠢欲动,勾动着贰心底的嗜血*。
孟珩却不见着恼,他淡淡打量轩玉郎一番,待他笑够了,方安静无波地问道:“狐妖吃人乃是本性?若果然如此,中间何不与他们一同吃了孟某?”
孟珩不着陈迹地瞥了眼右火线倚在一块巨石上的白衣男人。
有一股浓烈的妖异之气劈面而来,且成包抄之势袭来。
实不必受此人的挑衅。
竟不知究竟方才那如画景色是真,还是面前这阴沉气象为真了。
时而幽咽鸣泣,时而断续堵塞,时而宏亮开阔。
轩玉郎一动不动地盯着孟珩的行动,笑眯眯道:“别是叫我玉面山的狐给吓傻了,你拿树叶有甚么用?该去折那桃树上最壮的一根枝,说不得还能支支楞楞喝退几只胆弱的狐呢。”
孟珩转头看去,见是那不知何时俄然现身的白衣男人。
他身侧跟着的那只白狐似是被劈面的狐群传染,也镇静地张牙舞爪起来,喉间低低嘶吼着,又要往孟珩身上扑。
孟珩蹙了蹙眉头,扶着一侧斜枝渐渐站了起来,抬眸看向对岸。
他在原地愣了半晌,终是啧啧有声地摇了点头,跃下巨石,走到溪边,蹲在地上看了半晌。
轩玉郎正用他那广大皎白的衣袖掩口而笑,见孟珩扭头看他,方略略收敛了笑意,挑眉道:“你看我何为么?又不是我引它们来的。狐妖嗜-血-吃-人乃是本性,这偌大的玉面山俄然多了你这么个秀色可餐的嫩娃娃来,不啻于羊入虎口。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此时这狐离他另有一丈间隔,其他众狐也都在一丈开外,圈成半圆垂垂围拢过来。
少年的嘴边仿佛还微微带了一抹安闲笑意。
必是在等这位的唆使无疑。
只他既晓得那嗜血*是由原主妖性所起,就毫不成任由这妖性节制本身的意志。
轩玉郎被孟珩明褒暗贬一句,内心气不平,本想再反讽归去,眼下见众狐渡得溪水,垂垂朝孟珩围拢过来,方又幸灾乐祸起来,退后两步,饶有兴趣地看着神情正色起来的孟珩,观他如何应对。
他见少年不为所动,紧绷着一张脸,神情非常严厉,倒笑得愈发愉悦:“扛不住了吧?扛不住就别扛了,你们人类不是最会审时度势、趋利避害的么?既是如此,你乖乖叫我一声娘舅,说不定我一欢畅,就不折腾你了呢。”
轩玉郎对它们轻瞥一眼,不耐地挥了挥衣袖,把它们卷到了十丈开外,这才些微减轻了点众狐的痛苦,然火线悠哉悠哉地看着不远处的少年。
语罢他还“美意”地捡起地上一根折枝丢畴昔,堪堪丢在少年脚边,道:“拿起来,拿起来!”
一个个呲牙咧嘴,眸光明灭,几欲扑过来,将他这个猎物四分五裂。
轩玉郎不由一笑,道:“如何?我看你在这类环境下还如何淡然得起来。”
它身后的狐狸见此,也都跃跃欲试,跟在那红狐身后,首尾相连地泅于水中,度过溪来。
阴云骤起,波澜澎湃,野兽嘶鸣,迷雾重重。
不过视野倒是转到了轩玉郎这边,双目有如星斗般亮莹莹地看着他。
孟珩对他这一番行动不予理睬,只凝神望着领头的那只火红的狐。
几丈宽的溪水对岸,一群狐狸正缓缓地围过来。其间有大有小,毛色有的纯白,有的呈棕红色,或许是年事不一。
然行动之间虽蓄势待发,却也都谨慎翼翼,似是在等候最后的指令。
这小我言辞神态之间对他挑逗居多,却并无明白企图,推来想去不过是想在他身上看场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