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一愣,半晌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岁会试的主考官竟然是他。
玄月十三,是钦定放榜的日子,和珅作息如常,既无焦炙之色,也无寝室难安之举。反倒是刘全,心机活泛得很,总惦记取放榜的事。
最后一场,和珅展开策问的试题,刹时怔住了。乌黑的试卷上写着一行小字:“农工商诸政各有专官论。”
上一世,十公主大婚,他曾驾临和珅的府邸,偶尔瞧见了书房里裱着的这句诗,方才明白科举落第对和珅的打击是庞大的。弘历也曾考过和珅的文明功底,虽说比不过学富五车的纪晓岚,但也是熟读四书五经。
弘历放动手中的御笔,展开的宣纸上写着两句诗:“翻悔返来增怅怏,人间谁复是知音。”
管家应了,刚欲回身,俄然想起了甚么,迷惑道:“本年顺天府的解元,倒是没有投帖。”
和珅另有一项天赋:他博闻强记,偶然乃至能做到过目不忘,弘历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能铭记于心。如许一名学问赅博的举子,竟然连顺天府的乡试都没有考中。弘历从当时起,就对乡试的公道性起了狐疑。
和珅被他油盐不进的态度激愤了,按邹奕孝的资格,本来有很多升迁的机遇,却因为和珅从中作梗,使得他在国子监祭酒的位子上一呆就是七年。同僚都笑话他不识时务,邹奕孝本人却安之若素。
但是这一回,邹奕孝猜错了,一向到礼部投文当天,他都没有比及和珅的拜帖。
邹奕孝在山西当过学政。山西一带的某些府县,地盘瘠薄,老百姓光靠几亩薄田底子保持不了生存,最后被迫沦为流民。若能寻个由头让他们从商,也不失为一条前程。
这一世,他特地在考前将秋闱的主考官撤换为清正不阿的刘纶。公然,和珅考中了,并且还是头名解元。
走出贡院的那一刻,和珅只感觉卸下了沉重的承担,连脚步都变得轻巧起来。即使名落孙山,他也不悔本日的决定。
和珅展开报帖,见正中写着“捷报”二字,底下另有一行:钮祜禄·和珅高中顺天府乡试头名解元,京报连登黄甲。”
几位翰林以为,答卷之人罔顾先贤之言,通篇观点大逆不道。邹奕孝却力排众议,寸步不让地要为答卷者取一个名次。
弘历也说不清本身的心机,他一面暗恨和珅的八面小巧,一面又模糊等候着君臣相见的时候。
刘纶细看和珅的答卷,发明其破题非常精美。在一堆不明就里的卷子中显得尤其出众,顿时精力大振,饶有兴趣地看下去。
“孟公绰其人,合适做晋国赵氏、魏氏的家臣,却不能够胜任滕国、薛国的大夫之职。门生觉得,孟公绰乃名流,德行出众,清心寡欲,有淡泊名利之心,却无出世进取之志。身为赵氏、魏氏的家臣,其才学既能为家主所用,又无案牍之劳形,与其本性相合。滕、薛乃小国,志在求存,大夫必须周旋于各国之间,以国度兴荣为己任。孟公绰才气胜任,然其脾气涣散,若踞其位,恐将误国误民。”
邹奕孝怔愣了半晌,不屑地嗤笑道:“等着看吧,不出三天,必定上门投帖。”
有过乡试的经历,和珅这回备考就简练多了。会试开考之日定在次年的仲春初九,共分三场:第一场考四书,第二场考五言诗,最后一场考五经和策问。前两场出的题都中规中矩,和珅答得也非常顺畅。
和珅手中的笔愣住了,他是晓得这道策问的标准答案的。商事,自秦国商鞅变法以来,就一向排在最末,无数富商大贾不管家道多么殷实,挤破了头都想捐个官儿做,让本身的家属与第一等的“士”沾上边。
头名解元?和珅心中惊多于喜。汗青上的和珅,有冯英廉这位东阁大学士做老丈人,在顺天乡试中都名落孙山。本身这半吊子的搅局者,如何就高中解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