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台上的人已经开唱了:“甚么人......胆敢禁止御驾。”“民女本随夫居山东,夫君一介词讼吏。怎料那官大人,丧尽天良忘律条,讨取无度滥私刑。夫君抵死不缴贿,却被那狗官生生打死于公堂。不幸一方父母官,爱民如子贫如洗,一夕之间成冤魂,天理昭昭那边寻。”
和珅也没有工夫和他胶葛,趁着世人献礼之机,他悄悄溜到戏台火线。班主正急得团团转,猛地瞧见了第一场戏的配角,忙将他摁到坐位上,低声道:“大人......你如何才来啊!这戏都快收场了。”不待和珅答复,又仓猝唤了梨园里的一个小厮:“忆竹,你来,替和大人扎扮一下,行动快些。”
一边说着,忆竹一边替和珅吊眼睛,而后又细心地“上彩”。待两颊和眼眶的“彩”上好后,忆竹形貌着和珅的唇形,转刹时,唇色也抹好了。
福康安长途跋涉,特地从川陕地区赶回都城为太后祝寿。玄甲上泥土味混着血腥气,让和珅不自发地偏了偏脑袋。
和珅深吸了口气,逼迫本身平静下来。他徐行下台,眼波流转间模糊能看清对岸的世人。太后仿佛也感觉隔着这么段间隔很别致,含笑着对弘历私语道:“这个三庆班,还挺奥秘,说甚么第一出戏是个欣喜,哀家倒要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甚么药。”
曲班主只感觉背后一阵冰冷,战战兢兢地回过甚,细心地瞧了瞧龙袍的花色面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正对峙间,昆明湖上一艘船悄但是至,一把清澈的声音从船上传来:“皇上,老佛爷,主子来晚了。”
背景远不如前台那样井然有序,各种行当家伙堆作一团,戏服层层叠叠地挂着,铺面而来的脂粉气让弘历不自发地皱眉。
弘历见台上的人已经退下去了,便拿过一旁的戏簿,递与太后和皇后同看。趁着这个空档,他悄声地往背景去了。
和珅这才发明,史乘上记录的他的死仇家福康安,是个浓眉大眼、虎头虎脑的青年,他身上带着习武之人特有的豪放气质。和珅朝他暴露一个和睦的笑容,福康安却无动于衷,只是开口道:“这位大人瞧着有些面熟啊?”
“难怪,我说方才你躲甚么,想必是我这身味儿熏着和大人了吧。”福康安似笑非笑道。
弘历看向和珅,淡淡道:“起来吧。”又对福康安道,“这是和珅,翰林编修。”
忆竹轻声道:“大人,这钻儿啊要最后再戴。那些个物什都雅是都雅,可顶得久了,脖子就酸得不成模样。”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身披铠甲的年青人,大步踏登陆,俯身跪倒在和珅身边:“主子福康安,拜见皇上,拜见太后,祝老佛爷万寿无疆。”
“皇......皇上......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冲犯了皇上......”曲班主两片薄唇颤抖着,活像见了鬼普通。
福康安本想拿话噎噎和珅,却被他不着陈迹地绕畴昔了,就跟打着棉花普通难受,冷哼一声便回身筹措寿礼去了。
“天子,哀家瞧着这孩子如何瘦了这么多,你瞧瞧是不是?”太后语气中满满的心疼。弘历在一旁安慰道:“福康安勇猛善战,此次大小金川之役,他与海兰察合力攻陷了罗博瓦山,奋勇杀敌,所到之处令敌军闻风丧胆。您心疼的孩子已经长大了。”
正旦的声音蓦地拔高,听起来分外凄厉。他以袖掩面,抽泣道:“民女不作他想,这心愿除了国泰,便是民安。”轿中的帝王复又问了一遍:“你说甚么?”台上的正旦已泣不成声:“除了国泰,便是民安。唯有国泰民安,方能告慰亡夫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