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康安长途跋涉,特地从川陕地区赶回都城为太后祝寿。玄甲上泥土味混着血腥气,让和珅不自发地偏了偏脑袋。
曲班主只感觉背后一阵冰冷,战战兢兢地回过甚,细心地瞧了瞧龙袍的花色面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忆竹轻声道:“大人,这钻儿啊要最后再戴。那些个物什都雅是都雅,可顶得久了,脖子就酸得不成模样。”
弘历却瞧着戏台上的人,总感觉举手投足间透出一种莫名的熟谙感。弘历四下望了望,世人都被这出新编的戏吸引住了:有的正点头晃脑地哼哼;有的一下下打着拍子;有的眯着眼假寐。统统如常的表象下,弘历却总感觉有那里不对。
福康安本想拿话噎噎和珅,却被他不着陈迹地绕畴昔了,就跟打着棉花普通难受,冷哼一声便回身筹措寿礼去了。
说话间,台上的人已经开唱了:“甚么人......胆敢禁止御驾。”“民女本随夫居山东,夫君一介词讼吏。怎料那官大人,丧尽天良忘律条,讨取无度滥私刑。夫君抵死不缴贿,却被那狗官生生打死于公堂。不幸一方父母官,爱民如子贫如洗,一夕之间成冤魂,天理昭昭那边寻。”
弘历见台上的人已经退下去了,便拿过一旁的戏簿,递与太后和皇后同看。趁着这个空档,他悄声地往背景去了。
和珅也没有工夫和他胶葛,趁着世人献礼之机,他悄悄溜到戏台火线。班主正急得团团转,猛地瞧见了第一场戏的配角,忙将他摁到坐位上,低声道:“大人......你如何才来啊!这戏都快收场了。”不待和珅答复,又仓猝唤了梨园里的一个小厮:“忆竹,你来,替和大人扎扮一下,行动快些。”
和珅这才发明,史乘上记录的他的死仇家福康安,是个浓眉大眼、虎头虎脑的青年,他身上带着习武之人特有的豪放气质。和珅朝他暴露一个和睦的笑容,福康安却无动于衷,只是开口道:“这位大人瞧着有些面熟啊?”
未曾想就这么一个小行动,却被福康安看在眼里,顿时不悦地皱了皱眉。
忆竹望着铜镜里的和珅,好一个明眸皓齿的漂亮旦角。吊了眼角的和珅,一双眼睛仿佛能够看破民气,白净的脸上那一抹红,模糊地透出一股子清爽劲儿。
那边厢三人其乐融融,和珅却还在地上跪着。刘墉轻咳了两声,福康安回过甚,与和珅碰了个眼对眼。
两人打了个照面,班主愣愣地瞧了和珅好一会儿,游移道:“和......和大人。”
这还是班主第一次见地和珅上了行头的模样,其中的冷傲不言而喻。班主禁不住鼓掌道:“妙,实在是妙,我自认阅人无数,倒是第一次碰上这么俊的扮相。”
和珅闻言一笑,将天蓝色的褶子穿好。比及统统配饰都购置好帖,刚好碰上了前来催促的班主。
一出戏至此作结,老佛爷心下动容,慨叹道:“难为一介弱女子,能有如许的眼界和气度。这一出《国泰民安》不写痴男怨女,却也别有一番情致。唱戏的角儿固然火候不敷,模样倒是姣美。”
现在的和珅也没有工夫去推断帝王的心机,他满心惦记取今晚的另一场重头戏,大寒天里竟排泄了一脑门子精密的汗珠。
和珅唱腔轻和委宛,如泣如诉,太后听着就抹起了眼泪:“这孩子,怪不幸的。”
曲班主批示着世人就位,下一场的《长生殿》但是三庆班的特长好戏,可不能演砸喽。正想着,俄然瞧见一个面熟的男人穿戴一身明黄的龙袍到处打量。曲班主气得一拍脑门:“你这不晓事的后生,把龙袍套身上何为,下一场的角儿还要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