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闻言,蹙眉看向纪晓岚,神采非常冷酷:“纪大人和我说这些做甚么?”
弘历沉吟道:“他如何说?”
纪晓岚慢条斯理地品了一口茶,这才缓缓道:“和大人......钱大人的案子,就没让你想起甚么么?”纪晓岚俄然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和珅现在那里另有表情喝茶啊,贰心乱如麻,只能将递到面前的茶水囫囵灌入口中。未曾想倒是一杯滚烫的茶,兀一入口,几乎没将他的舌头烫掉。
和珅有些宽裕地将帘子放下,却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纪晓岚透过册页偷着瞧他,禁不住劝道:“和大人,你就是再看,钱大人也得坐在那囚车里。那木枷少说也得有廿一二斤,只是苦了钱大人,这阴雨天被这么折腾,今后不免会落下病根。”
和珅怀中抱着暖炉,从帘缝中模糊能瞥见钱沣顶着木枷却仍然挺直的脊背,暗自叹了口气。
“这么说,此次钱沣的案子,也是效仿当年孙嘉淦一案,要将多省的读书人全都拖下水,再来一场旷日耐久的笔墨狱?”
纪晓岚惊奇地望着和珅:“和大人,你不会真的觉得,刑部的一份结案供词,就能瞒住皇上吧。且非论皇家在处所的眼线和耳目,那样缝隙百出的供词,就是放在你我面前,都能够暴露马脚,更何况是呈供御览。皇上既然默许了刑部结案,就是不想再究查下去的意义,或许在皇上内心,也感觉愧对那些被无辜连累的读书人吧。”
纪晓岚见和珅面色惨白,便晓得他已经想通了此中的枢纽,当即笑道:“不过啊,依我看,这事一定没有回旋的余地。”纪晓岚画风一转,引来了和珅迷惑的目光。
和珅与纪晓岚对视了一眼,都从相互的眼中看到了惊奇。和珅禁不住翻开门,劈面问那名侍卫:“皇上是否有交代,如何措置钱沣钱大人?”
那侍卫兀自感慨着,和珅却越听越心惊。戴着桎梏上路,伤的是身。钱沣一介文人,常日里又贫乏熬炼,那样薄弱的身子,如何能受得住这刑具加身。至于这游街示众,则真真正正伤的是心,文人最重名节,如许在光天化日游街,实在是要将钱沣那最后一点面子扼杀殆尽。
电光石火间,和珅模糊抓住了甚么,他蹙眉道:“纪大人是想说......孙嘉淦?”
弘历面沉如水,挥挥手让侍卫退了下去。半晌,他盯着地上仍未扫净的碎瓷片,一字一顿道:“你不是思疑朕会对钱沣脱手么,朕就脱手给你看看。”
和珅看着纪晓岚脸上藏不住的暗笑,心头涌上一阵无可何如。两人正闹着,门外却俄然传来了侍卫的声音:“和大人,皇上有旨,明日一早出发前去曲阜,不得迟误,还请大人尽早清算金饰。”
和珅回过神来,怒瞪着纪晓岚,直把人瞪得赔笑告饶:“和大人......这可怨不得我呀,我看这茶将近凉了,特地给你倒了杯新的,没想到你看都不看就如许灌下去。如果有人像你方才那样饮茶,早就不晓得被烫多少回了。”
和珅看着纪晓岚脸上滑头的笑容,心头顿感不妙。只听纪晓岚道:“当年案子产生时,恰逢先皇后的丧期。有人猜想皇上之以是雷霆大怒,毫不包涵地措置涉案人等,是因为心下大恸,因此有所迁怒。”
纪晓岚较着发觉到了和珅情感的颠簸,他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笑道:“和大人......您要再不喝,这茶就该凉了。”
和珅越听,心下越慌,本来弘历甚么都晓得。他晓得案子究查下去,会连累到许很多多无辜的人;他也晓得钱沣重新到尾都是冤枉的,弘历将他收监,不过是稳住局势的一个行动。而他呢,在弘历焦头烂额的时候,他说了些甚么?他乃至思疑是弘历设想了这统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