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回过神来,怒瞪着纪晓岚,直把人瞪得赔笑告饶:“和大人......这可怨不得我呀,我看这茶将近凉了,特地给你倒了杯新的,没想到你看都不看就如许灌下去。如果有人像你方才那样饮茶,早就不晓得被烫多少回了。”
“那人构造算尽,可少算了一条......”纪晓岚话说了一半,却又转头喝茶去了。
纪晓岚瞥了和珅一眼,点头道:“看来,还不算太笨。钱沣这案子,不与那孙嘉淦案极其类似么?”
纪晓岚闻言一口茶呛在了嗓子里,低声咳道:“纪某明天,总算晓得跟聪明人说话的好处了。和大人说的没错,当明天子就是这局中的变数。”
和珅只感觉后背出了一层盗汗,究竟是谁,想出这般恶毒狠辣的战略?
电光石火间,和珅模糊抓住了甚么,他蹙眉道:“纪大人是想说......孙嘉淦?”
弘历面沉如水,挥挥手让侍卫退了下去。半晌,他盯着地上仍未扫净的碎瓷片,一字一顿道:“你不是思疑朕会对钱沣脱手么,朕就脱手给你看看。”
侍卫恭谨地应道:“回皇上,和大人问起主子,皇上筹算如何措置钱大人,主子照实答复了。”
待一壶茶煮沸,和珅耐着性子给纪晓岚沏了一杯:“不知纪大人......有何指教?”
和珅挫败地扶着额,心中一阵茫然。他难以自抑地想,弘历现在内心的憋屈和难过,会向谁倾诉呢?他来找本身,那样放纵着本身的小性子和较着的臭脸,或许只是想要寻得一个无风无浪的港湾。但是本身的一席话,却将他赶回了孤傲的疆场,单独面对明枪暗箭。
“这么说,此次钱沣的案子,也是效仿当年孙嘉淦一案,要将多省的读书人全都拖下水,再来一场旷日耐久的笔墨狱?”
纪晓岚无法地看着将帘子挑起朝外张望的青年,感喟道:“和大人,这已经是你第八次将帘子掀起来了。大夏季的,好不轻易有个帘子挡挡风,求求你行行好,别再掀帘子了。”
这件案子的详情,和珅还是第一次得知,他灵敏地从纪晓岚的言辞中发觉到了诡计。
纪晓岚不满地啧了一声:“都说和大人有过目不忘的本领,看来传言不成尽信啊,纪某给和大人个提示。”纪晓岚用指尖沾了水,在桌上写了个“孙”字。
纪晓岚较着发觉到了和珅情感的颠簸,他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笑道:“和大人......您要再不喝,这茶就该凉了。”
那侍卫摇了点头:“和大人并没有说甚么,只是神采看上去挺沉重的。”
和珅怀中抱着暖炉,从帘缝中模糊能瞥见钱沣顶着木枷却仍然挺直的脊背,暗自叹了口气。
那边厢和珅表情沉重地清算行李,这一边弘历扣问方才宣旨的侍卫:“和珅,可有说些甚么?”
世人出发前去曲阜的那一日,天公不作美,下起了淅淅沥沥的细雨,氛围中满盈着阴雨天特有的潮湿和阴冷。
那侍卫兀自感慨着,和珅却越听越心惊。戴着桎梏上路,伤的是身。钱沣一介文人,常日里又贫乏熬炼,那样薄弱的身子,如何能受得住这刑具加身。至于这游街示众,则真真正正伤的是心,文人最重名节,如许在光天化日游街,实在是要将钱沣那最后一点面子扼杀殆尽。
和珅不解道:“纪大人此话何解?”
和珅看着纪晓岚脸上藏不住的暗笑,心头涌上一阵无可何如。两人正闹着,门外却俄然传来了侍卫的声音:“和大人,皇上有旨,明日一早出发前去曲阜,不得迟误,还请大人尽早清算金饰。”
纪晓岚慢条斯理地品了一口茶,这才缓缓道:“和大人......钱大人的案子,就没让你想起甚么么?”纪晓岚俄然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