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主子觉得，文折一案另有隐情。如此敏捷地将钱大人收监，有些草率了。”
弘历将他的神采看得一清二楚，当即冲海兰察挥手道：“你先下去吧。”
和珅皱了皱眉，不甚附和志：“但是皇上.......这一壶已经凉了，更何况主子已经用过了......”
弘历却并不介怀他的冷酷，只是笑道：“这么说，你爱喝绿茶？朕那儿有今岁新贡的西湖龙井，转头朕让人给你送些过来。”
海兰察冒死朝和珅使眼色，末端动静大得连弘历的目光都扫了过来，和珅却始终无动于衷。弘历含笑一声，也不难堪，只是拿和珅喝过的茶杯嗅了嗅：“这茶......实在算不上好。”
他说着，就给海兰察倒了一杯光彩清澈的茶汤，看着海兰察一气地豪饮下去，也不心疼，又给他添了一杯。
待弘历坐定，就见桌上放着茶杯。海兰察见皇上的眼神定格在茶上，忙朝和珅看去。可常日里非常有眼力劲儿的青年，本日却只是像株木桩般怔怔地站着。
话说到这个份上，和珅天然也没有来由再推拒了，他躬身道：“谢皇上......”话音刚落，就闻声弘历轻咳一声，轻笑道：“朕有些渴了......”和珅抬眼望去，与弘历含笑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他有些难堪地看着弘历，不管如何，还是要试一试。
合法海兰察尽力将本身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时，却俄然又闻声和珅道：“更何况，主子并不爱喝绿茶......”
弘历拨弄着杯中的茶水，轻声道：“放了钱沣，你们就能找出首恶么？”
这一回海兰察坐不住了，他皱着眉道：“老弟，我晓得你内心对我有气，可这钱大人是无辜的啊。你就不能看在昔日的情分上，到皇上跟前去求讨情？”
这实在是天大的荣宠了，西湖龙井在本朝被封为御茶，优良的茶叶就算是达官朱紫也求不来。和珅微微抬了抬眼，嘴里说的倒是回绝的话：“西湖龙井是皇家贡品，奴秀士微言轻，实在当不得如许的重赏。”
海兰察这回反应倒很快，早和珅一步拜道：“主子海兰察叩见皇上。”和珅被他中气实足的声音惊醒，双膝一曲就要跪下去，嘴上说着叩见皇上，心机却不知飞到了哪个角落。
海兰察得知了本相后，也曾旁敲侧击地找过和珅：“和大人......这满朝高低，都晓得皇上对你是独一份。这钱大人的案子，你如果能在皇上面前说道说道，保不齐钱大人就能放出来了。”
弘历半晌没说话，只是目光一瞬不瞬地打量着他。在和珅将近落空耐烦时，俄然笑道：“还是说了啊......朕觉得这回，你不会来替他讨情了。”
和珅深深地瞧了弘历一眼，一字一句应道：“比起绿茶，主子感觉乌龙更好些。”
跪在两人身后的海兰察暗骂纪晓岚胡说八道，这二人相处起来明显那么调和。弘历方才说话时，声音都比平常温和很多。
海兰察只好用力得掐了掐手腕，将脑筋里一闪而过的奇特感甩出去。
海兰察抱拳道：“主子附和和大人的观点......”
弘历面对海兰察一腔热血的答话，只是问道：“一份传遍了数省的无头奏折，不知何时，也不知从何地就平白无端地冒出来。或许只是某个小县城里的师爷，一时髦起写的文折。你如何查，查笔迹？誊抄的这么多份，哪一份才是真迹？给你个三年五载，你一个个省去查问？”
弘历专注地望着和珅，直到将他的脸都盯得热了起来：“钱沣......也只能怪他行事过分张扬，遭人嫉恨。御史的话语权虽大，上谏昏君，下察佞臣，可说到底也是最遭人嫉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