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一时无言,他踌躇地看向太后,狐疑她是不是病胡涂了,他摸索着问道:“可主子是一介男儿身......”
和珅怔住了,他模糊明白太后话里的意义,却又没能全然抓住。太后强撑着说了这么些话,精力便有些不济了,她悄悄地叹了口气:“和珅,你还不明白么,非论畴前的天子有多在乎富察氏,可现在让贰心心念念的人是你。哀家的儿子,能摸透他脾气的人少之又少,当年皇后算一个,可即便如此,哀家也从未见过天子那样姑息一小我。”
和珅只好顿住脚步,有了宝奁的奉侍,太后说话较着比方才顺畅了些,语气却也没有了方才的温和,变得峻厉起来。
“躺不得......哀家现在坐着尚能......说几句话,躺下反倒咳得短长些......”
“主子......晓得......”和珅谨慎翼翼地应道。
太后靠在软枕上,看着和珅忽晴忽暗的神采,只能再添一把火:“哀家看着你,就像看到了当年的本身。年妃早逝,在先帝神伤的日子里,也曾来寻过哀家,可哀家咽不下那口气,硬是将先帝越推越远。实在哪怕是天家,伉俪之间又何来隔夜仇呢?若说先帝对年妃的好,尚是哀家亲眼所见,那天子与富察氏相处的景象,你却从未得见,何故介怀至此?”
太后从回想中抽身,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哀家是老了,可还不胡涂,天子是个孝敬的孩子,现现在只要他能欢畅,哀家也就欢畅。”
和珅红肿的额头抵在冷硬的地上,哑声道:“主子......不敢欺瞒太后,主子......也思慕皇上......情难自禁......”
正说着,宝奁端了汤药出去,瞧见太后的病势,头一次对着和珅没有好神采。她缓慢地放下药碗,缓缓地轻抚着太后肥胖的脊背,待太后稍稍缓过来些,才皱眉瞥了和珅一眼:“娘娘,您这是何必呢......”
太后一声声地劝着,和珅却没有全数听出来,他回想起与弘历相处的点点滴滴。这一起走来,他大错小错不竭,特别初来乍到的时候,更是给弘历出了很多困难,如果说一开端弘历顾念着对原身的旧情而包涵他的话,那么二人都了了了对方的心迹以后,本身也不乏率性妄为之举。现在想来,弘历独一一次对他生机,还是因为钱沣一案。
和珅闻言只感觉嘴里发苦,太后的决定天然有她的态度和事理。只是这话她不会说予天子听,当下这个节骨眼上,太后毫不会做出让母子俩生嫌隙的事情。
和珅沉默地听着,他在等太后的决定。太后看着他不自发透暴露的防备,苦笑道:“本日哀家要你劈面发誓,不管今后天子待你如何,你都必须守着君臣的大防,毫不能逾矩越礼。”
太后的话说得隐晦,和珅却听明白了,自古天家哪有不信奉多子多福的,只怕是太后心中早就有了属意的阿哥。太后不是贤人,一颗心也不能平分红几瓣,哪位阿哥平素与太后最为靠近,和珅一想便有了眉目。”
太后见青年一副如有所思的模样,温声道:“和珅,天子这些年,固然身处后宫当中,但是哀家看得出来,这后宫里并没有真正的可心人。天子可贵惦记取谁,让哀家是既欢畅又惶恐,现现在离了宫尚觉不出来,待回到宫中,整天对着宫墙,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那滋味委实难受。当日在泰山之上,天子能对你透露心声,实在可贵。”
和珅蹙眉望向太后,太后却躲开了他的目光,藏在锦被下的手微微颤抖着。一旁的宝奁似有所觉,悄悄地按住了太后的手,轻声催促道:“和大人......赌咒吧,这是太后的懿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