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八月的都城,中午非常闷热,到了晚间,又蓦地转凉。一些身材孱羸的举子,测验到了半程,便昏迷不起,连续有人被抬出考棚。和珅对此早有筹办,白日里太阳暴虐时,他便只着一件单衣,将袖子撸起散热;入夜冷风吹起,他便披上薄被。
“吴公公,皇上这是......”大朝晨,纪晓岚正在方略馆修书,就接到乾隆的急召,只能仓促赶到御书房见驾。
纪晓岚躬身进了屋,见弘历背动手站在御座火线,忙跪下施礼:“臣纪昀,拜见皇上。”
和珅在当代是高材生,又在官学里修习了一番。八股文对他来讲,不过是一种习作的情势。和珅翻开卷子,公然如他所想,试题是《论语》中的孟公绰一节。
刘纶一身锦鸡补服,顶戴蟒袍纹丝稳定,恭恭敬敬地向弘历施礼:“臣刘纶叩见皇上。”
“拟旨,刘纶除了任户部侍郎外,同时兼任顺天府尹,让他速来见朕。”
“混帐东西,我不管甚么端方,我是此次秋闱的主考官,皇大将统统事件托付于我,一应结果由我承担。将秋闱举子的试卷送到阁房,我要亲身核阅。”刘纶的倔脾气上来,府衙里的官吏都不敢违背他的意义。
很快,一摞又一摞的试卷就摆满了阁房的书案,刘纶和五名阅卷官一同批阅。在顺天府插手乡试的学子多是八旗弟子,仗着祖上三代的功荫,游手好闲,不学无术,此中有一些,乃至直接交了白卷。
纪晓岚心下一颤,这才反应过来:弘历手中拿着的信封,是本身命人给两淮盐运使卢见曾送去的。
常日里君臣之间议论诗文,弘历都是和颜悦色的。纪晓岚是天子跟前的大红人,那里经历过天子大怒,顿时两股战战,好不惶恐。
弘历见纪晓岚沉默不语,挑眉笑道:“抹了盐的空信封,盐案亏空,也亏你想得出来。这等笔墨游戏瞒得过别人,你还想瞒过朕?”
上一世,弘历将卢见曾的案子摆到朝堂上。墙倒世人推,一部分官员卯足了劲儿要将卢见曾拉上马,添油加醋地历数他的罪行。弘历听得心头火起,严惩了卢见曾,连带着纪晓岚也被发配到伊犁放逐。
“回皇上的话,三年期满,刘大人已回户部任职。”
在刘纶前去顺天府筹办乡试的同时,和珅也完成了咸安宫官学的学业。他秉承了祖上庇荫的三等轻车都尉,一面当差,一面备考。
弘历正想着,吴书来便禀报导:“皇上,刘大人到了。”
“这是?”刘纶迷惑地望着学政。
对于此次乡试,和珅并没有抱甚么但愿。一则他晓得,汗青上和珅并没有考落第人;二则他也明白,封建期间的科举测验,向来都是“爵高者必录,财丰者多录”。三等轻车都尉这类小官,都城里各处都是。像他这类没有家属庇佑,没有家财疏浚,空有一腔学问的士子,要想落第,的确是痴人说梦。
刘纶思考了半晌,安闲答道:“臣觉得,衡量士子的答卷,有两处最难,第一处是从程度整齐的答卷中,挑出较好的答卷。第二处是从程度相称的答卷中,将稍逊的答卷筛出去。”
弘历目光沉沉地望着刘纶,声音听不出喜怒:“刘纶,朕晓得你志虑忠纯。此次顺天府乡试,朕要的,是有真才实学的士子,不管你用甚么体例。出了事儿,有朕给你撑着。”
“臣谨遵圣意,皇上爱才惜才,求贤若渴,是天下士子的福分。”
“起来吧。”弘历笑道:“都说刘侍郎廉洁简朴,穿着穿戴不修面貌,看来传言不成尽信啊。”
和珅被推搡着,站到两人之间,从外袍到里衣,一一被搜了个遍,才领到了试题。
熬过了六个日夜,学子是轻松了,刘纶等人却要筹办阅卷。这一日,刘纶前脚刚踏进府衙,顺天学政便呈上了一个文折。刘纶翻开一看,上头是两页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