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这才瞥见,弘历端坐在门楼上,在日光的晖映下,一身明黄的龙袍分外亮眼。
“构筑滇南商路,谁给你的权力?”弘历也不叫起,就让和珅在众目睽睽下一向跪着。
吴书来站在弘历身后,将帝王的神采看得清楚,夺目如他转刹时便有了计算。行刑的侍卫望过来时,他便将脚尖张成大大的外八字,作了个“轻点”的口型。
“回皇上的话,和约是经主子同意的。”和珅垂首应道。
和珅手里捧着一个用黄布裹了的物什,恭敬地跪着。弘历居高临下地瞧着他,旬月未见,和珅瘦了一圈,本来称身的官服,现在倒像是挂在身上似的。
明瑞涨红了脸,垂着头仿佛一个犯了错的青年:“主子有负皇上所托,没能攻陷阿瓦,请皇上惩罚。”
一个侍卫取过狼牙棒,正要动手,弘历余光瞧见棒上的尖刺,心下一颤,猛地冷喝一声:“换木板子。”
小盛子出去时,和被拖出去的秋菊打了个照面,顿时垂着头,瑟瑟颤栗起来。
和珅是晓得午门廷杖的能力的,明朝正德年间,荒淫无度的正德帝就曾对进谏的官员施以廷杖。十余名官员直接被杖毙,剩下的幸运捡回一条命,却也是伤痕累累。
秋菊吓得面如死灰,哭着喊道:“娘娘饶命,主子甚么都没闻声,娘娘饶命。”
和珅闻言浑身一颤,如梦初醒般望向大怒的帝王,嗫嚅道:“皇......皇上......”
待四周温馨下来,和珅才再次展开眼睛,未曾想身边竟还站了一人:“你......如何还在......”
弘历一向在那跪着的三排将士中搜索和珅的身影,最后目光锁定在了一排最左边。明显从重生到现在,两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但和珅的一举一动,就连下跪的姿式,仿佛都在弘历脑海中反复了千遍。哪怕现在相隔甚远,还是能够一眼就认出来。
“皇上,云贵边疆的缅邦流民,就是因为没有生存才会不竭惹事挑衅。构筑滇南商路,通过官方贸易让他们赚到银子,能够吃饱穿暖,天然就不会再出乱子。”和珅并没有被弘历的疾言厉色吓住,仍然据理力图。
和珅的声音很轻,海兰察听得似懂非懂,又问道:“可皇上不准,你这苦不就白受了?”
弘历接过伊勒图上呈的和约,细心地看着和约里的条目,视野久久地停驻在滇南商路修建一条上,英挺的眉微微皱起。
“致斋!”弘历惊呼一声,快速展开眼睛。面前是一片乌黑,皇后乌喇那拉氏也被惊醒了。
和珅被侍卫押着转动不得,却忽地扬起脸,盯着弘历正色道:“若互市之策废弛,则边患不止,皇上三思啊。”
侍卫内心有了谱,将板子高高举起,却又悄悄落下。饶是这般,楠木板子砸在身上仍让和珅收回了一声闷哼,若不是口中咬着木棍,恐怕会当场惨叫出声。
“明瑞呢?”
好好的一场班师礼,就以一次廷杖作结。天子走了,众臣围观了这么一幕,都没了作陪的心机,三三两两地散了。
和珅却还没成心识到弘历在压抑本身的肝火,他乃至感觉,本日的弘历非常地刚强,朗声辩论道:“敢问皇上,要办成事情,这桩桩件件哪处不需求银子?修路建桥、宫里头的万寿、千秋节、东巡南巡、就连皇上您身上穿的至尊龙袍不也是银子堆出来的么......”
乌喇那拉氏瞥了他一眼,冷声道:“去敬事房查查,后宫的哪位小字叫致斋。我倒要看看,是哪个狐媚子,有那么大的本事,让皇上魂牵梦绕的。”
待到把妆台上统统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乌喇那拉氏终究温馨下来,怔怔地瞧着那一地的碎片,哀声道:“要不是每月另有个初1、十五,皇上恐怕都要将本宫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