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轻叹道:“阿桂,朕晓得你是个奸佞清正的,可章佳氏的子孙却一定。若不是看在富勒浑是你的孙族份上,就凭他这份“孝心”,朕就要派人前去江浙彻查。
阿桂退下后,弘历睨了一眼海兰察,挑眉问道:“你去瞧过他了?现下如何?”
“你说吧,不必避讳阿桂。”
海兰察奇道:“你如何猜到是我?”
“海大人给的,说是军中的奇药,味儿怪好闻的。”
数日不见,他比班师时更瘦了些,神采透着病态的惨白。弘历的心猛地抽了一下,就像被纤细的针扎过一遍似的。
“的确荒唐!矿藏储于地中,乃龙脉之地点,怎能肆意挖掘!”弘历的怒喝让和珅悚然一惊,继而归于沉默。
阿桂闻言,猛地跪下,朝弘历磕了个响头:“主子极刑,主子自请前去江浙,势必将那二十万两的来龙去脉查个水落石出。”
和珅嘲笑着摆摆手:“老兄你就别讽刺我了,你长年交战,金创药铁定不陌生吧。我还是第一次晓得,那玩意儿抹上去,火烧火燎地疼,就跟腐肉再生普通,的确能要了人半条命。”
弘历假装专注于手上的文折,余光瞥到和珅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唇边蓦地暴露一丝笑意,转眼即逝。
海兰察想了想,将和珅赴滇以来的所作所为,和珅昨日伏在他背上说的那些话,照实转述了一遍。
弘历望着那一抹含笑,俄然道:“和珅,朕不需求第二个钱沣,冒死进谏如许的事,一次就够了,下不为例。”
和珅看着帝王俊朗的面庞,不自发地陷进那专注的目光中,喃喃道:“下不为例。”
刘全拿着药膏进屋时,刚好到了换药的时候。和珅如临大敌般咬着被子,等候着剧痛的到临。但是料想中的痛苦并没有呈现,伤处一片清冷,连皮肤上的灼烧感也消逝了。
刘全替他办理好肩舆,搀着和珅在轿中坐好,轿夫们便抬着他往宫门处走去。即使是软轿,还是颠得短长。和珅坐了半晌,额上便排泄一层薄汗。
和珅瞅着弘历手中的文折,半晌摇了点头:“主子不知。”
两人正说着,吴书来悄声进殿,低声道:“皇上,海兰察求见。”
“呵......税额?朕已下旨普免了本年的赋税,那里来的税额?”
“主子瞧着没甚么大碍,还能趴在床上看书。就是嚷嚷着伤处上药太疼,每次都和上刑一样。”
弘历见和珅冷静不语,只是垂眼瞧着空中,又软了心肠,温声道:“构筑滇南商道,朕允了。可有一条,五年内若云贵边疆再兴战事,朕便唯你是问。”
弘历摩挲动手上的玉扳指,扶额道:“不日就是老佛爷的寿辰,朕想着为她白叟家建一幢万佛楼,明旨下发到处所,各省都有捐银。这是户部呈上来的捐银数量,你好好瞧瞧。”
和珅勾起了唇角:“等着吧,皇上总会有效得上我的时候。”
海兰察在和宅待了一盏茶的工夫,便起家道:“你好生养伤吧,他日得空了我再来看你。”
见刘全暴露恍然的神采,和珅笑笑,不再说话。另有最要紧的一点,他没说与刘全听,这罐盅上带了沉香的香气。在清朝,沉香但是贡品,只要天子才有资格利用。这盅药膏,必然是大内之物。
“这......”阿桂沉默了。
海兰察行了礼,瞥了瞥一旁坐着的阿桂,欲言又止。
阿桂听着弘历的谕令,心下暗忖:朝中传言,和珅出言不逊,冲撞了弘历,被天子嫌弃。可现在瞧这架式,那里是嫌弃,清楚是圣眷正隆啊。
他到底芯子里还是个当代人,一时髦起,健忘了风水地脉之说是君王的逆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