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咛下去,将和珅会试的答卷呈供御览,朕倒要看看,他还能说出甚么大逆不道之辞。”
刘全替他办理好肩舆,搀着和珅在轿中坐好,轿夫们便抬着他往宫门处走去。即使是软轿,还是颠得短长。和珅坐了半晌,额上便排泄一层薄汗。
这还是午门廷杖后,君臣第一次见面。弘历见他脚步踏实,眼看着就要站不住了,方才开口道:“坐吧。”
海兰察瞥了他一眼,朗声道:“谁说皇上......”话刚出口,却又顿住了。
如和珅所预感的普通,待他堪堪能下床走路,皇上宣他进宫的旨意就来了。
他到底芯子里还是个当代人,一时髦起,健忘了风水地脉之说是君王的逆鳞。
话未说完,屋里就传来一声冷喝:“刘全!”
海兰察进了屋,见和珅趴在床上,背上盖了一张薄被,正捧着本书在看,闻声脚步声也不转头,含笑道:“看来甲等侍卫是个闲职啊,白日里你都有空来我这儿。”海兰察因着征缅有功,已被封为甲等侍卫。
“御......御用的?可海大人不是说......”刘全磕磕巴巴地问。
刘全拿着药膏进屋时,刚好到了换药的时候。和珅如临大敌般咬着被子,等候着剧痛的到临。但是料想中的痛苦并没有呈现,伤处一片清冷,连皮肤上的灼烧感也消逝了。
和珅一时瞪大了双眼,原想着要软磨硬泡好久的差事,竟就如许成了,倒给他一种不实在的感受。
和珅也跟着含笑开来:“皇上圣明,是主子莽撞了。”
弘历一面将阿桂扶起,一面叮咛道:“让他出去吧。”
“这......”阿桂沉默了。
“你说吧,不必避讳阿桂。”
和珅嘲笑着摆摆手:“老兄你就别讽刺我了,你长年交战,金创药铁定不陌生吧。我还是第一次晓得,那玩意儿抹上去,火烧火燎地疼,就跟腐肉再生普通,的确能要了人半条命。”
弘历轻叹道:“阿桂,朕晓得你是个奸佞清正的,可章佳氏的子孙却一定。若不是看在富勒浑是你的孙族份上,就凭他这份“孝心”,朕就要派人前去江浙彻查。
“富明安,满洲贵族出身,年前刚擢升了山东巡抚,捐银八万两。富勒浑,同是满洲贵族出身,浙江布政使署巡抚,捐银二十万两。阿桂,你的家属还真是好生豪阔,一脱手就是二十万两雪花银,那楼里的无量寿佛像,他一小我捐的银子够造两尊。”
和珅勾起了唇角:“等着吧,皇上总会有效得上我的时候。”
海兰察见弘历怔愣了半晌,回身取过书案上放着的一个白玉罐盅,递给海兰察:“将这药膏给和珅,就说是你在军中得来的良药。”
“就拿云南一省,你说说四政划一的来由。如果你能压服朕,朕就点你为新科进士。”
阿桂听出了弘历话中的肝火,仓猝跪下,沉声道:“皇上如许说,真要让主子无地自容了。江浙本就是富庶之地,每年的税额都占了大头,富勒浑捐的多也是道理当中的。”
刘全感喟道:“大夫来瞧过了,说是没有伤到筋骨。可我家爷何时受过如许的苦,那衣裳、汗巾子上满是血,伤处肿得老高了。要我说啊,这皇上也太狠了......”
弘历摩挲动手上的玉扳指,扶额道:“不日就是老佛爷的寿辰,朕想着为她白叟家建一幢万佛楼,明旨下发到处所,各省都有捐银。这是户部呈上来的捐银数量,你好好瞧瞧。”
“主子瞧着没甚么大碍,还能趴在床上看书。就是嚷嚷着伤处上药太疼,每次都和上刑一样。”
和珅看着帝王俊朗的面庞,不自发地陷进那专注的目光中,喃喃道:“下不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