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 曾九也就落空了兴趣。
待过了玉门关,世人将驼队留下,换骑马匹。曾九嫌车里闷,便裹着长纱帷帽遮尘, 与世人一并上马赶路。东近中原, 路上愈见枫花鲜丽, 风雨清润,与塞外那枯风干沙、莽原雪岭的风景迥然相异。及至北出山海关,秋去花老,百草衰黄,北地苦北风采尽显无疑,方才入了冬便下起小雪。
这板屋全部用粗圆松木搭建,顶上覆盖着尺余厚的积雪,窗门凋敝不堪,仿佛久无人住,已经荒败。
曾九一眨不眨望着他,却见他竟浑然忘我,都没向她投来一个眼风,不由忍俊不由道:“喂,你是甚么人?”
百里长青是个知天命年纪的半百白叟。
曾九施施然从窗边客桌处站起家来,道:“不错。承蒙一起照顾,我去见见百里镖头,本日便告别了。”
这般一想,便先跳上屋顶去将结块积雪尽数踹下去,又回到屋里捡了干柴,用火石生起炉火,使兔子外相称掸子把屋里灰尘扫了扫。作罢这些,她端了陶盆盛了一盆白雪返来,架在锅上煮沸,从褡裢里取出野兽皮裹住的冻肉及几小包佐料,预备蒸些陈米,舒舒畅服的吃一回热食。
曾九又在屋中逡巡一圈,转出门朝来路一望,恰能远远瞧见刚才所见那瀑布潭水,心中不由非常对劲,心想这处所落脚不错,倒能够住下月余,将周遭探过一遍,也免得日夜行路睡雪,非常辛苦。
千朵莲花山不过是长白山脉的余脉,山脚下犹有村镇火食,便利猎户参客补给买卖。也正因如此,近处浅山里头也没甚么好东西,成心要寻贵重质料,还得钻到深山当中才行。
此处天渊突沉,风雪幽旷,白灿灿一轮夏季晖映当头,下俯断壁如巨斧劈凿,上仰瀑布似银河倒倾,曾九赞叹一声,却忽而发觉周遭万籁俱静,殊无水声,细心一看,只见那大瀑布接连崖底潭水,竟都冻成了万丈寒冰。
曾九唤了一声,没听到屋中动静,便推开门一看,只见内里床柜俱全,只是灶凉炉冷,灰尘遍及。半陶缸水结成了浑浊冰坨,瓦罐里余有陈米,墙上除了弓箭刀斧、野兽外相和长了毛的肉干外,犹孤零零挂着一柄长剑。她将剑解下一看,只见鞘里寒光锋锐犹存,心中不由恍然,暗道:“如此偏僻深山,即使清楚门路,想寻到火食也得个几日工夫,平常猎户也没本领在这里住下。墙上有剑,想必是某个剑客想不开,钻到老林子隐居当野人来了。他这好久不归,剑都没带走,多数是死外头了。”
两边儿这便分道扬镳。
曾九先头见他身法迅捷,神光沛然,还不觉甚么。此时他开口一说话,听起来虽仍活力勃勃,嬉笑如常,但中气不敷,明显已亏损到了极处,想是饿得快不可了。想到此处,她便浅笑道:“你出去罢。我请你用饭。”
郭放见她欲走,忙悄悄一拦,道:“且慢。曾女人,辽东不比他处,夏季里大雪纷飞,山里非常凶恶。就算老参客也不会贸冒然进山去。不如先随镖队在城中落脚,我们也好帮着寻个带路人,等好气候里再进山不迟。”
这一日夜宿堆栈,夙起天明雪势不减。世人吃罢早点后,那雪竟愈下愈大,堆栈外马蹄足印上,未几时都白茫茫隐没不见,人再往外头去,脚踏到地上竟踩不透积雪,连点泥迹都留不下。
欧阳锋话都怜惜去说,只牵涉嘴角笑了一笑。见她诘问, 才道:“这位总镖头在江湖上之以是有些名誉, 全赖其侠望,武功则是稀松平常。”
待到屋中垂垂烤火和缓,屋外天气已然暗淡一片。
她钻惯了深山老林,在莽莽林海中也能如鱼得水;又因本就不会死,更是轻飘飘只束了一褡裢东西,免得山中行路累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