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开口,只听声音如东风细雨,又似桃杏初绽, 真是说不出地软洋柔腻, 动听心扉。她话音一落, 那药夫便是一呆, 实是未推测来人是个妙龄少女。
那貂裘少女敛了敛裙边,弯颈回顾,向洞角那六个男人问道:“是他先要杀我的,我才叫虫儿悄悄咬他一下。你们说是不是?”
他这话只说道一半,面庞俄然一阵抽搐,忍不住惨叫了起来。手中那药铲也再拿握不住,铛地一声掉在了地上。于此同时,别人也疲劳在地,疼地扭曲一团,一下滚到火堆上,脸被骗即燎出一串血泡,头发亦嘶嘶地燃了起来。他全然不顾,只不住地惨叫打滚,声音凄恻到让人头皮发麻。墙角那五六个男人闻声,竟然吓得神采惨白,嘴唇颤抖,在这酷寒气候里流了一头一脸的大汗。
那貂裘人仿佛微微一笑,她兜帽甚低,本瞧不清脸孔。可声音却叫人如见劈面:“内里风雪甚烈,我走不动了,可否借地烤烤火?”
药夫心下一沉,口中却道:“不敢,不敢。金珠子太贵重,我这破筐哪值这很多。”说着,便又往筐旁靠了靠。
貂裘少女先是安闲烤了烤手,然后轻柔问:“伯伯,你上山采的甚么药啊?”
那药夫只觉悲磨难言,想到在这荒山野岭里数年辛苦毕竟拱手让与别人,不由得肝肠寸断。但他不敢违背少女意义,恐怕再受那刮骨噬肉般地痛苦,只好忍痛道:“姥姥,您翻开我那筐,里头,里头有个夹层。”
药夫嘿嘿笑了两声,抬头呆呆望天半晌才道:“姥姥知不晓得,六十年前,徽宗年间,明教教主方腊起兵造反,事败被杀的原因?”
药夫正要松一口气,却忽而听她细语:“伯伯,你如何好似很怕我?”
他成心向她扑去,却只朝那头扭动了一下,留下一地血痕,口如风箱般断续哭泣道:“我给你了,你要甚么都给你,求求你大慈大悲,放我一条活路!”说着竟大哭起来,又复打滚抓挠本身,血葫芦似的脸上尽是涕泪,“拯救,拯救……”
那貂裘人伸脱手来悄悄拍了拍身上落雪,只见其柔荑胜雪,指尖蔻丹瓣瓣如鲜春好花,极是柔滑素净。她拍落雪粒,这才道:“你们也歇息一下罢。”
她话音一落,那药夫当即跃起,两眸中亮起电光,熠熠地全无木讷浑厚之相,天涯之间举铲向她暴刺而来,口中冷喝道:“看你有没有命抢!”
那少女闻言,捏住金珠歪头瞧着他。她两抹却月眉下,生着一双羽睫纤柔的含情水眸,正如湖波中倒影的两颗秋星。瞧得久了,正叫人感觉遍体生寒。
这会儿工夫里,那貂裘少女已走到篝火一畔,微微屈身坐下。皮裘微动间,暴露她领间一抹牙白缎,裙角一隙灼艳石榴红。
药夫谨慎诚恳隧道:“运气不大好,只采到两棵苦参,都不上甚么年初。”
那貂裘少女也不忙翻开来瞧,而是问:“这是甚么呀?”
那药夫闻声,赶快在血淋淋的皮肉上顺次照做,公然脏腑中剧痛稍解,他又哭泣一声,像条癞皮狗一样瘫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那貂裘少女则如若未闻,娉娉婷婷地坐在火堆旁,向地上伸出一根玉就般的颀长手指,口中道:“啾啾,过来。”
少女道:“伯伯,你可莫要恨我,更莫要是以跳起来偷袭我。我教你的体例虽能解痛,但若你不听我话,恐怕要比方才还难受些。”
那少女滑头地哼笑一声,道:“你不要怕。无缘无端的,我又不会打你骂你。”她指尖朝墙角那几人一指,“你瞧他们几个,他们但是大大的好人,我也不没有吵架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