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九目光流盼, 高低打量他半晌, 嫣然道:“大哥哥,你也是使毒的,对不对?”
欧阳锋微微一笑,道:“起初让你走,你不肯。现在想走,我却不准了。”说罢,他从袖中取出一只小巧竹笛,凑唇一吹。只听笛声锋利古怪,呜哭泣咽,忽而四下传来窸窣声,两条斑斓长蛇蜿蜒爬到近前,缩入崖头杂草丛生处不见了。
曾九望了一会儿,手里玩弄那香囊,忽而见那香囊上绣着翠竹金蛇的花腔。那丛翠竹亭亭矫秀,竿叶清丽,蛇上则缠绕金线,姿势非常灵动,明显制这香囊的人绣工非常不凡。不由心中一动,问道:“这绣活做得真都雅。大哥哥,你庄上还豢养着绣娘么?”
群婢道:“是。”
要知蛇这般冷血植物,牧蛇人一次能差遣个十几条已然不易,这般群蛇乱舞之景,实在叫人又是悚栗,又是佩服。曾九看牧蛇人行动看得凝睫出神,欧阳锋则在侧细心望着她,见蛇群渐近,便自怀中取出一只乌黑香囊,向她道:“把这香囊配在身上,蛇不会咬你。”
欧阳锋微微一笑,只见曾九这一掌还未到,他笔挺击出的整条手臂倏而如灵蛇吞吐,拳势飘忽一转,竟蓦地冲向曾九小腹。曾九吃了一惊,再要挪移已来不及,千钧一发之际左足点地,腰身如经风柳叶般向后一弓,堪堪让过这一拳去。让过这一拳后,本来击出那一掌便失了干劲,欧阳锋随便抬起右手向她腕上一拿,左拳指出如剑,欲刺她胸前要穴。
方才二人对话当中,她观欧阳锋言行神态,瞧出他当是一个极傲慢傲岸、自矜身份的人。而她本身单看面貌,不过是个弱不由风的貌美少女,平凡人与她第一次相见,都轻易因看轻而容让于她,常常让她省了很多事。是以明天与欧阳锋比试,她也还是如此摸索。
曾九因知他就是欧阳锋,对他的兴趣反而比那毒花更大了。她故意尝尝欧阳锋武功究竟强在那边,便既不消刀,也不消毒,使出了在九阴真经上学来的一套掌法。这掌法当然精美,只是她精力有限,初学不久,还未使谙练精,本日还是头一回用来对敌。眼下见欧阳锋戍守周到,守势凌厉,出招圜转快意,动静自如,能料敌马脚处于先机,便知他公然不容小觑。她不搦其锋,见招缩手侧腰一让,再出一掌击他肩头。
曾九内心好笑,忍不住嗔道:“不让就不让,吝啬鬼!”
曾九故作不知,神采懵懂的不解道:“我反面你争花朵啦。你还关键我么?”
正当时,欧阳锋已走进一座院落,踏着青石阶推开房门,径直走进卧房,将她往床榻上悄悄一扔。
欧阳锋负手站在原地不动,仿佛没有抢先脱手的意义。闻声道:“另有甚么要说的,说。”
起初在上个天下里,听到丁鹏、谢晓峰时, 她心中也曾有这般感受。而究竟证明,她感觉莫名熟谙的人, 普通都是这天下里武功臻于绝顶的人物。
曾九受他一看,不由又是一愣,实是武功有成以来,她要么凭刀,要么使毒,已太久没被人这般高高在上、虎视眈眈的谛视过了,内心忽而竟生出一丝柔蜜蜜的兴味来,犹自不着调地想:“此情此景,我若嘤然出声,必定非常风趣。”但却咬唇不语,与他四目相视,单瞧他筹算怎办。
她话音未落,那一指已点落在她中府穴上。欧阳锋脱手不重,这一指只令她周身一痹,转动不灵,却没甚么痛苦。
那些婢子比起门口的管家,态度更有些战战兢兢的,仿佛欧阳锋平日并不是甚么好服侍的主子,恭恭敬敬地送走欧阳锋后,这群人才里里外外繁忙起来。有人备饭备菜,又有人捧来香薰绸缎钗环,极客气的柔声问曾九道:“客人要不要沐浴换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