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些人眼中,本身的权威和脸面才是最首要的,哪管旁人死活?上辈子,也是在《女戒》流行燕京的环境下,季婷提出再醮,却被季大人逼迫削发,断了姻缘。钱水瑶回到家不敷一年就被父亲的妾室害死,却说她八字轻贱,与钱家犯冲,不但没有墓穴安葬,连口薄棺裹身都无,随便在荒郊田野挖了个坑,草草埋葬。季婷闻听动静后哀思欲绝,连夜跑到女儿坟前,徒手将她挖出来,母女两个抱在一起悄悄死去。
庞大的绝望和哀恸占有了她的心扉,令她几欲晕倒。
季承悦游移半晌走了上来,渐渐念叨,“民为国本,无民则无国。故,国之建立在于育民,国之强大在于强民……”
关素衣看看站在人群外,显得极其清逸出尘的徐雅言,又看看隐在人群中,目光闪躲的季承悦,俄然轻笑起来,“季夫人此举自是大错特错!”
这些女人们,男人们,全用鄙夷的目光看着她,仿佛她做了甚么大逆不道之事。但是她只想带着女儿找一个好归宿罢了,这有错吗?她只想让女儿平安然安长大,这有错吗?
在场世人多为儒学世家的蜜斯、公子、夫人,帝师府若想联婚,只能在这些人产业中遴选。她若答错,立即就会被群起而攻之;她若答对,今后也别想再醮,直接当尼姑便好。这个题目险恶至极,而周遭一圈人已透暴露冷厉的眸光,明显已将她划归为季婷这般不贞不洁,不贤不淑的女子,恨不得发配了才好。
关素衣不喜寒暄,熟谙的人未几,却对这名女子印象深切。她点了点那处,问道,“此人名叫季婷?季府二房嫡长女?”
徐雅言见状当即走出去,冷道,“关蜜斯又想笔伐我等?莫非你以为女子不该尊敬夫君,孝敬公婆,善待妯娌吗?有人情愿贞静娴淑,从一而终;有人情愿离经叛道,不安于室,大家有大家的挑选与活法。您和离了,莫非就感觉天下女子都该和离?您想再醮,莫非就感觉天下女子都该再醮?关蜜斯,恕我直言,您这类设法已属异端,还是莫要再妖言惑众了!”
此言告一段落,文章又改换基调,从汗青、律法,乃至九黎族的风俗来表述女子再醮对国度人丁增加的首要意义。九州大陆每遇长时候的战乱,建国后,君王总会公布政令鼓励女子嫁人、生养,这是由当时的特别国情决定的,也是人丁答复的严峻行动。有史乘记录――制女年十七父母不嫁者,使长吏配之;又言女子十五不嫁,家人坐之。可见女子不嫁,处所官员可逼其嫁人,乃至以罪论处,又设置官媒,强令男女婚配。而九黎族为了重振族威竟改了伦常,妻后母、报寡嫂已成风俗,终至本族人丁畅旺富强,重现昔日光辉。
条条铁证一一详举下来,顺理成章得出结论:现在的魏国不但不能制止女子再醮,还得鼓励女子再醮,让她们哺育更多后代,同时也哺育被烽火摧毁的国土。男报酬天,女子为地,天有太高,地便多厚,二者一样负担着鼎立乾坤的重担。
如何让一片焦土焕产朝气?除了滋长别无他法。将士们脱掉甲胄,回籍耕作,谁不想讨一个媳妇,安居乐业?但是实际是:年幼女子大多死于兵祸、疫情,乃至被当作两脚羊相互互换着啃食了。活下来的女人少之又少,且大多是身材强健的已婚妇人,但她们的夫君却又死于疆场,乃至于她们沦落为孀妇。人丁残落的同时更伴跟着男女比例的失衡,若峻厉制止女子再醮,十数年内,魏国人丁还将一减再减,终成无民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