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小黄门塞了一个厚厚的红封,孙氏把儿媳妇叫到正院说话,除了因伤在床的赵望舒,其他几位主子都来了,不管内心如何想,面上均摆出欢天喜地的模样。
送走了关家人,孙氏兴趣大减,把诰命朝服还给儿媳妇,让她妥当保藏。赵陆离全程无话,手里拿着从明芳那儿要来的《世家录》翻阅,神采非常丢脸。他一向觉得镇北侯府是天水赵氏的嫡支,哪料竟只是逃奴以后,当年父亲兴仓促跑去相认,估计被热诚得不轻。
“你想何为?”关素衣先一步压住盒盖,缓缓开口,“烧掉我手里这本,你能烧掉别家典藏的吗?高贵源自血脉,更源自内心,只要内心充足强大,纵使统统人都瞧不起你,你也能傲立于世。我拿出这本《世家录》,并没有贬损赵家的意义,我只是想让你们晓得,在摧辱别人的时候,也是在摧辱你们本身。贤人有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本身都感觉难以忍耐的事,便不要强加给别人。你们赵家拿我的出身大做文章,我当时的表情,你们现在能够感同身受?如果一段婚姻,一个家庭,需求用‘你压抑我,我摧辱你’的体例来维系均衡,那么距分崩离析已经不远了。曲解既已天生,便似破溃的伤口长满腐肉,浸满毒汁,光洗濯并无大用,还得刮骨疗伤,破而后立方可。”
她将一把九曲连环锁挂在盒盖的扣栓里,用力压紧,然后把铜制的钥匙隔窗扔出去,吟语道,“九品中正制将被科举制代替,而世家迟早也会成为汗青长河中的遗尘,不值一提。九黎族曾是我炎黄子孙的部下败将,现在却又入主中原,称霸一方,可见时移世易,沧海桑田,连皇朝都不能长久存在,更何况家属。我们理应摒弃掉血脉与种姓的成见,也摒弃掉之前的曲解与痛恨,和和美・美,你爱我敬的过日子,这才是我真正的初志。”
她想奉告本身,这是关素衣沾了父亲的光,但是想起独独被皇上遗漏的老夫人,心头却更添苦涩。
本来这一品诰命是关家求来的?也对啊,如果因侯爷的原因,也该先加封了老夫人才是。别家侯府主母都有诰命,偏老夫人没有,难不成皇上独独把镇北侯府给忘了?唉,看来侯爷与皇上的友情也不过如此!想到这里,略微挺直了一点腰板的管事们再次佝偻身形,低眉扎眼地站在门口等候训戒。关素衣不张嘴让他们走,竟是一个都不敢动。
世人顷刻间噤若寒蝉,且主动自发地挪到角落,免得碍到新夫人的眼。这位主儿现在要家世有家世,要品级有品级,且借刀杀人的手腕忒狠,可见心机也非常深沉。目睹着连侯爷和老夫人都快压不住她了,底下这些小鱼小虾还是有多远滚多远吧。
众管事齐齐应诺,抬腿欲走,却被新夫人叫住,“走甚么,本日的家务我还未摒挡,待会儿一个一个叫返来,岂不费事?该晓得的,不该晓得的,他们都已经晓得了,除非拔了舌头,不然你们还想管住他们的嘴不成?中原世家,哪一户的宗祠内没收藏着一本《世家录》?镇北侯府究竟甚么来路,别人早已心知肚明,只不说破罢了。”
如何关氏一来,侯府竟似里里外外被扒了好几层皮,又是疼痛又是尴尬?贰表情郁躁,重重合上书册,瞥见印在左下角的撰者名讳,眼眸不由被狠狠刺痛。左博雄,左氏先祖,亦是关素衣的老玄外□□,曾经前后奉养过齐王、楚王、秦王,乃名传千古的史学家,名誉更在左丁香之上。这本《世家录》竟是他撰写的,难怪关素衣唾手可得。
下人正转着眸子,心道这关氏还说关家的繁华与侯府不相干,那这诰命总与侯府相干了吧?不嫁给侯爷,她能成为一品夫人?对劲洋洋的神采还未暴露来,就听院别传来道贺的声音,原是关家派了管事婆子来送礼,珊瑚、玉石、古玩、皆为御赐之物,其贵重程度叫人咋舌。临走,那管事还道,“这一品诰命是老太爷和老爷特地入宫求来的,蜜斯您今后若受了委曲,尽管归去奉告他们,他们自会为您做主。老夫人,您别怪他们管得宽,关家现在只得了蜜斯这一根独苗,当然护得紧,还请您多担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