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关素衣却不敢苟同,朱唇轻启,缓缓吐出两个字――放,屁。
放下酒杯,她嗓音中已含了些许醉态,“畴昔的律法以君王为本,忽视了百姓,终致民怨沸腾、乱象频生,邦国颠覆。倘若以民为本来制定律法,那么百姓的日子应当会过得更好些吧?我们大魏国应当会耸峙得更久些吧?”话落,一双如诉如泣,吵嘴清楚的眸子定定朝九黎族大汉看去。
关素衣万没推测能从一个九黎族人丁入耳见这番话,一时候竟愣住了。半晌后,她缓缓举起右手,摘掉头上的幂篱,飒但是笑,“好,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请!”话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末端将杯口朝下,以示豪情。
“哎呀我的乖乖!mm天生如许赵陆离还要纳妾,莫非眼瞎不成?”李氏拍桌骂道,“当真是好白菜让猪给拱了。”
及至圣元三年,有深受徭役之苦的公众群情激愤、揭竿而起,一夜之间夺走中南两州十城,方令朝堂高低巨震。圣元帝以雷霆手腕赛过了叛逆兵,这才公布明旨,言魏国无九黎、色目、汉人、南人之分,无凹凸贵贱之别,凡是国人皆是他的子民,皆可沐浴君主仁爱之恩。而后又破钞两年方清算了残局。
关素衣噗嗤一笑,更加显得妍姿艳质,引得李氏神魂倒置,扒拉在她身边连连劝酒。
关素衣曲指敲击桌面,调侃道,“九黎族入主中原,成为汉人主宰,今后今后他们生来就比汉人崇高,而你本有外族血脉,又有官职在身,却在这里与我切磋公允之道,不觉好笑?”
秦凌云知她好色的老弊端又犯了,不免头疼。
圣元帝亦忘了口中酸苦,沉声低笑起来。关素衣竟会骂人?不过倒也并不奇特。她能够雍容娴雅,也能够萧洒不羁,更能够傲睨自如,只因她有阿谁本领。她长在关家,脾气却似野马无缰,敢说敢做,真不知关老爷子是如何将她拉扯大的?
想到此处,关素衣摆手笑叹,“罢,交友本无分这些……”
李氏先是愣了愣,继而拊掌大笑,“万没推测mm也会骂人,我听着如何一点儿不感觉粗暴呢?人美,吐出的字儿也是美的。”
思忖间,关素衣持续道,“倘若以孝治国,那么忠孝两难全时,该舍何者?遵循徐广志的说法,当舍忠取孝。然覆巢之下无完卵,没了国,哪来的家?不死守大国却顾小家,又如何守得住?孝悌忠信,当是忠字在前,孝字在后;若二者相悖,当舍孝而尽忠;若家国不保,当顾大国而舍小家。布施百姓,安定天下,方为大仁大义,方有千千万万的幸运之家!徐广志的眼界和格式,实在太小。”
谁好谁坏,谁心存美意或心机叵测,大多数时候她一眼就能看破。比方面前这位九黎族男人,对她就没有涓滴歹意,相反还非常殷勤热切,目中不时闪动着求知的光芒,道一句“敬爱”也不为过。将上辈子的怨气撒到他头上,实是不该。
这也难怪。关素衣酷好素衣,一身曳地长裙既无珠玉装点也无繁复刺绣,只用暗色丝绢裹了边,反倒越显雍容高雅,堆云墨发用一根飞凤银钗挽在脑后,腮侧垂落两缕,自但是又清爽。更妙的是她的五官,无一处不精美,无一处不华丽,既有女人的柔媚,更兼具少年豪气,双目湛然若星,傲视生辉,清楚来自于书香世家,去处间却又带着几分萧洒不羁、豪情肆意,赞一句才子绝世也不为过!
“那不是我的诉求,是他们的诉求。”关素衣指着楼下黑压压的人群,浅含笑了。
关素衣盯着神情略显荡漾的九黎族大汉,笑问,“说是与我共醉一场,莫非我的那些话你都能听懂不成?”
圣元帝被她看得脸热情跳,不由哑声道,“那是天然。夫人忧国忧民,心胸天下。夫人的诉求,陛下定能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