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刘氏与赵纯熙暗中互换了一个眼色,然后假装感激涕零地与仲氏套近乎。
但事情还没完,婚事被拒的动静引得赵纯熙悲伤大哭,当即领着弟弟跪在父亲书房门前不肯起来。她认准了关素衣,谁劝都不听,而赵望舒在她的鼓动下也极想要一个和顺驯良的母亲。
全程主持了祭拜孔圣的典礼,关老爷子在文人学士中的名誉已达极致,下山归家后每日都有客人前来拜见,来往马车络绎不断。自从“巧遇”刘氏与赵纯熙后,关素衣心中模糊升起不祥的预感,本对婚事有些顺从,却一变态态的主动起来。
仲氏受了公爹和夫君的传染,不时用“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这句话催促本身,当即便道,“李文,你畴昔帮他们看看马车可否修好。桃红,你去问个安,若车里都是女眷就把她们请过来共乘。”
仲氏只一眼就觉爱煞,忙翻开车帘唤道,“瞧这小脸都冻成甚么样儿了,快上来暖暖!”竟涓滴未曾发明女儿刹时惨白的面色。
想起上辈子祖父撑着病体前来镇北侯府替本身讨还公道,却被活生活力晕畴昔;想起父母果断不肯信赖赵家人的歪曲,拼得头破血流亦要让本身和离却差点被宗族除名;想起外祖父母顶着漫骂前来别院接本身回故乡,关素衣眼里已是泪光盈盈。
赵陆离对“亡妻”有愧,正筹办令人递信问问她的定见,她便已先行传话过来,让他多为后代考虑。这一来一往,赵陆离终究下定决计,去了宫中求旨。而他因各种难以言说的纠葛,建国后虽身居高位,却并无实权,且很少密查朝中诸事,故而并不晓得关素衣已被圣元帝钦点,不日便会入宫为妃。
赵陆离想不透关素衣身上究竟有甚么魔力,竟让女儿对她念念不忘。既已被回绝,他也不会强求,却架不住一双后代殷殷切切又哀痛绝望的目光,恰好连岳母刘氏也对关素衣赞美不已,说把两个外孙交给她比交给任何人都放心。
中年妇人和小女人在桃红地搀扶下爬上马车,先拜谢仲氏,继而看向关素衣,目中双双放射出冷傲的亮光。她们均与关素衣避之唯恐不及的镇北侯府很有渊源,一个是叶蓁的母亲刘氏,一个是她的女儿赵纯熙。
关素衣早已从她们的言谈举止中发觉异状,不免悄悄测度她们的来意。凭镇北侯府的权势,怎会让嫡蜜斯乘坐百姓公用的乌蓬马车?她记得赵纯熙有一辆金粉朱漆装点的马车,招摇过市时格外张扬,哪像现在,竟只说本身姓赵,绝口不提“镇北侯”三个字,仿佛决计埋没了身份。她究竟想干甚么?
关素衣一面揣测一面对付赵纯熙状似天真,实则刺探真假的话,不知不觉就到了孔圣庙。一名身材颀长,气质高贵的男人已获得仆人报信,撑伞站在门边等待,脸上尽是体贴之色。瞥见缓缓停稳的马车,他上前两步去搀扶女儿和岳母,末端隔着车帘向仲氏伸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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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素衣披上大氅,走入纷繁扬扬的雪花中,虽脚步舒缓,思路却不断奔涌。不过一个小小的窜改,仿佛统统的事情都不一样了。那日祖父并未气急攻心乃至于卧病在床,也未因口拙而受人调侃嘲弄,乃至身败名裂。现在的他还是儒家学派的领甲士物,亦是受人钦慕的当世文豪。父亲也不消日日守在床边侍疾,终究得了个“缩头乌龟”的诨号,今后无地自容。
赵陆离把后代视作性命,唯恐他们受半点委曲,思及女儿婚事,又忆起老是吵着要母亲的儿子,终是意动。
少女身穿最素净不过的淡蓝衣裙,广袖略略一抬便暴露半截纤细乌黑的腕子,上面并无金银玉器装点,却已充足华丽,这华丽由皮肉渗及骨肉,仿似桃夭杏芳,撼民气神,难怪世人都言“美人在骨不在皮”,却本来是这个事理。而她清脆委宛的嗓音中天生就暗含一丝柔情密意,普通说话时还好,若像当下这般决计放低放柔,竟连刘氏和赵纯熙如许的女子也难以抵挡。二人摸了摸酥麻的耳廓,这才端起茶杯伸谢,垂眸啜饮时目中泻出一丝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