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俅道:“武将将兵,终有不测。臣在此保举北京留守、钤辖大名府梁中书军前挂帅,梁中书知人善任,智谋深远,河北人马兵强马壮,对官家忠心不二,以此治世之文臣,率领豪杰之虎贲,进剿青州叛匪,必如摧枯拉朽!”
徐宁、张清、赵羽那里晓得自家的文书已经石沉大海?都觉得凭赵羽皇室监军的身份包管,必有拨云见日的一天。是以徐宁娘子信来时,徐宁便胸有成竹以好言答复:“……朝中虽有风波,但我这里监军是好人,又是皇室宗亲,现在亲身上表替我辨罪,天颜必有明断,当时一众沙虫鬼蜮,又何足道哉?娘子不必忧心……”
花儿王太尉那里把帝姬的抱怨放在心上?一想到宝甲将要到手,就禁不住心花怒放,喜上眉梢。一边策画着明天早晨要弄些发大来迟的好药,阿谀帝姬欢心;一边从速派人去徐宁家打单孤儿寡母,只说徐宁惹了天字号的官司,九死无生。有美意人路见不平,欲拔刀互助,若想徐宁死里逃生,须拿家传宝甲来赎,当时这边才有绝好的门路拯救。
徐宁便叹道:“末将笔法固然也不通畅,但勉强还可成文。事急矣!这封奏表,就由末将大胆来写了吧!”
因而满朝尽欢而散。帝姬在宫中探听得了准信,回到府中,向花儿王太尉道:“徐宁已经要进天牢了,这回你对劲了吧?”
军中俄然闹了这么一出,张清也再顾不得向梁山这边挑衅。西门庆在青州城头看着俄然沉寂的官军大营,又看了看东北大名府方向,浅笑道:“梁中书吗?嘿嘿……”
徐宁娘子的家书固然星夜而来,但那里比得上花儿王太尉假公济私,走兵部的急递?她这里还没到半路,赵羽那边就早开封了。
张清听了仓猝摆手:“小弟固然识得几字,但还常常把‘郁郁乎文哉’认成‘都都平丈我’呢!若将我写的文章奉上去,没有罪也变有罪了!使不得!千万使不得!”
花儿王太尉嘻皮笑容地凑上来想搂帝姬:“全仗我的好姐姐作成!我们又不要那徐宁的性命,只消他家献了那副雁翎锁子甲出来,我们歪歪嘴,放他出天牢便是了。”
徐宁见二人批示安营布寨尽皆有法,也暗中佩服,当下两边皆是好言采取,尽欢而散。
赵羽张清连连点头。因而三人筹议着,以赵羽的口气写了封辩罪的文书发往枢密院和皇宫内府。表中道:“……呼家将云屯青州城下,草聚二龙山、桃花山、白虎山散匪,八面攻打天军。徐宁以孤军战之,贼终不能侵入;东昌张清,虽兵败于梁山,亦单人独骑,千里驰援于青州,飞石打将九员,贼人落胆,此皆臣羽亲目所睹,二将恭谨,绝无叛意。本日京中一起流言,即取罪于军中之将,窃恐非孙吴制胜之道,实中贼寇反间之计也。此中得失,唯众大人察之……”
张清也道:“若治我东平败阵之罪,我张清心折口服;但若说我兵匪一家,倒是死也不平!”
赵羽看了信,拍案而起。小伙子固然有一些纨绔之气,但热血还未冷,恰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纪,这等鬼蜮伎俩,如何容得?当下复书破口痛骂,把花儿王太尉数落得狗血淋头,最后说若不迷途知返,就要跟他割袍断义。
徽宗点头道:“爱卿有何议,速速道来。”
高俅出列道:“启奏官家,徐宁、张清虽将伏法,但军不成一日无主,这领军之人,还需细心考虑方是。”
唯二精力不振的只要随军的两个寺人,这俩宦官平时在东京养尊处优,那里尝过这般急行军的滋味?现在从大名府一起飞来,骨头架子都快被抖搂散喽!
这时进了营盘,二寺人勉强打起精气神,撇着公鸭嗓叫道:“圣旨下!赵羽、徐宁、张清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