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惊以后,黄文炳回过神,更是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越看越是心荡神摇。纸上所写,早已超出了他的想像以外!
西门庆大笑着扶起了黄文炳,说道:“刘备虽是一时之枭雄,但我倒是不做他!但你能不能做成诸葛孔明第二,却全在你今后的表示了!”
黄文炳却踌躇道:“公子!这几张笔墨,固然大略,但卓然立室,亦可在文林理学间开宗立派,若就此烧了,实为可惜之至!”
黄文炳咽着口水,只是喃喃隧道:“这……这……这天下上岂有如此之国?”声音一出,他本身都吓了一跳,本来不知何时,嗓子竟然已经沙哑了!
黄文炳摇手道:“这个却使不得!我那哥哥,是个烈性子的好人,若强行勾他上山,反而是促其早死。我只盼我这一封书,能打动他的金刚心肠,促他早早躲开,免得祸事临头难躲避。”
呆了半晌,黄文炳俄然扑翻身拜倒在地,斩钉截铁隧道:“黄文炳拜见主公!若主公不嫌文炳才疏学浅,文炳愿为主公大业效犬马之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想到此处,黄文炳便不动声色隧道:“主公既不欲做刘备,文炳又何必做孔明?且让文炳做兴周之姜子牙,旺汉之张子房,亦无不成!”
黄文炳定睛看时,西门庆手中却持着一卷蔡侯纸,纸上墨迹淋漓,似是临时草就。黄文炳心道:“却不知此人却在纸上写着些甚么?”
黄文炳听了,精力一振,向西门庆深深一礼:“文炳受教了!”说着点起房中灯烛,将那卷纸烧了个洁净。
当下摆手道:“敏而言,不如起而行。下士以舌立言,嘘枯吹生,批驳人物,然空谈误国,终归虚妄,徒为天下笑耳;中士以笔立言,皓首穷经,洋洋万卷,然临机用事,却百无一能,名实不符;上士则以身立言,行天下不敢行之事,创人间无人创之道,谋万民之福祉,树千古之正气,但求我心无愧于六合,何求卓然立室,又何必开宗立派?”
西门庆笑道:“当讲不当讲,你这不已经讲出来了吗?今后有话直言,莫耍这等心机。”
黄文炳心悦诚服,点头承诺。俄然想起一事,嗫嚅道:“文炳有个要求,却不知当讲不当讲?”
黄文炳点头道:“文炳服从!一山多虎,一虎超群,必为群虎所伺――文炳理睬得!”
西门庆和黄文炳二人,都未曾说要去警告那蔡九知府,令他对黄文烨开一面。如果不能拘蔡九知府一世,那蔡九知府便是许愿许得天花乱坠,又有何用?天下上最信不过的,就是官员――特别是赃官的承诺。
西门庆听了不由得悄悄点头,心道:“这些封建文人士大夫啊!心中所思,毕竟还脱不了皇朝霸业的窠臼,才调如黄文炳,都一时转不过这弯儿来!嘿!今后还不知要**多少心!”
黄文炳赧然道:“既如此,文炳便说了,请公子与我作主。本日文炳固然带同家眷上了梁山,但我那哥哥却还在有为军中,未曾晓得。过些日子,必有官司锁拿追比,我哥哥平生积德,文炳却扳连他受这般报应,于心何忍?是以文炳想修书一封,陈明短长,恳请我哥哥速速搬家,也免得官府物色。”说到动情处,黄文炳眼中已是泪光莹然。
西门庆沉声道:“如许的国度,或许在别人看来,只是海市蜃楼,但我此生当代,却只愿为实现此国之胡想而尽力!黄兄,你再昂首望天,极目望地,且看这彼苍大地载覆之处,是否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当下向西门庆望了一眼,西门庆点头表示,黄文炳这才接过来,翻开看了两页,只惊得他瞠目结舌。
这几张纸上笔墨却也未几,可只是这寥寥数页,却重如千钧普通,沉甸甸地压在黄文炳的内心上,让他惊心动魄,丧主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