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子昨夜苦读到亥时,晨起时呵欠连天,此时眼皮另有些微肿发红,婢子替她用胡粉遮了遮,又上了些胭脂,将眉尾描长了些,眉心贴了金桃花钿。
在场的少女见公主起家相迎,便不好再坐着了,也纷繁站起来,钟荟略扫了一眼,就看到了几个熟人。
那少女约莫十来岁,生得杏脸桃腮,眉心一点朱砂痣,桃花眼中七分天真三分娇媚,一笑便是两个深深的酒涡,提及话来却藏钩带刺:“真真是名不虚传,莫说我们这些蒲柳之姿,恐怕连卫家阿姊都叫比下去咯。”
我活着呢,这动机俄然重重地撞进她的心扉。
已有很多客人到了,占有仆人席的女郎春秋稍长,生得朱唇皓齿,眼若晨星,眉峰高挑,为她的面庞增加了几分凌厉,虽着了一身家常的赤金色宝花罗单衣,那久居人上的气度却不容置疑,显是常猴子主本人了。
阿枣天朦朦亮时已经起家在外间候着,还将阿杏也从睡梦中拽了起来与她同甘共苦。两个婢子一听屋里的动静,晓得是二娘子醒了,从速捧了盥栉器具和衣裳走出去。
而那武元乡公主着一身桃红绣银瑞香广袖罗衫,樱草色蜀春罗下裾,她的生母是胡姬,生得肌肤胜雪,高鼻深目,别有一番与众分歧的美态。她微眯着一双通俗美目,恰好整以暇地打量姜明淅,钟荟一见她那神情就晓得准没功德。
钟荟是在啁啾鸟鸣和淙淙水声中醒来的,晨间微带青色的日光从窗前五色琉璃屏中透过,在地衣上映出一片温和浅淡的五色光影。
钟荟和三娘子上前行了礼,常猴子主坐在独榻上八风不动地受了他们的礼,很有皇家威仪地点点头道:“二位不必多礼,本日在我这园子里没有君臣之分,唯有宾主之谊。”
姜明淅受宠若惊,心潮彭湃,连帷幔做的裙子都抛在脑后顾不上遮了,绞尽脑汁考虑如何作答才气不着陈迹地揭示本身的才学器局,就在这时腹中俄然一紧又一松,来不及节制局势,便有“咕噜噜”一串肠鸣声发了出来。
本日第一回在一众贵女前表态,主仆几个都是卯足了劲打扮,三娘子身上穿的是这一季新裁的银红织金霞光锦长襦和翠色织成海棠蛱蝶裙裾,通身高低找不到一道褶子,显是新浆过的。她头上簪了曾氏从本身奁盒中挑出来的麒麟凤凰簪,上面镶的蓝宝石足有李子核大小,只是式样有些老气,与三娘子稚气未脱的面庞并不相称。
她一行说一即将目光落在盛装的三娘子脸上,挑了挑眉,又去细看二娘子,只一眼,便将手中的牙骨晓日春山绘扇一收,笑逐颜开地站起家来,一咧嘴暴露一排整齐的白牙,满面东风地上前挽起钟荟的胳膊,对诸人道:“这两位是姜婕妤娘家的二娘子和三娘子,我说姜家出美人吧,你们瞧瞧。”
姜明淅一见钟荟穿得家常,头上连一星半点的珠翠都见不着,又是不满又是窃喜,最后还是知己与公心占了上风,蹙着颀长眉道:“阿姊穿这身去觐见公主殿下?未免也太失礼了罢。”
与她最熟悉的是卫家十二娘,她才貌不如卫七娘那般出众,性子也有些羞怯怯懦,放在人堆里却已是出类拔萃,得知俩人身份,脸上微露讶色,又忍不住猎奇地朝他们望,钟荟对上她的目光,朝她笑了笑,卫十二娘因家教使然没挪开眼睛,犹疑地欠了欠身,脸颊上却渐渐升起红晕,垂垂伸展到耳朵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