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常提起卫家七娘子,钟荟就要平空生出多少既生瑜何生亮的嗟叹。
每年秋风起时,荀府便大开赏菊宴,届时京师辐凑,佳宾盈门,宴上的一篓篓膏蟹都是从江南运来的,年年都要跑死几匹快马。
“昨日的裹蒸用着不错,你去小厨房瞧瞧可另有,撒些香药、松子和胡桃仁,”钟荟一边策画一边叮咛道,“再拣新奇的果子取几样来,不拘哪种,只不要窖里的,等等另有,温一碗酪浆,多放些石蜜,记得用银碗装。”
她竟日闲闲地斜倚着,想起来便翻一页闲书,拨弄两下琴弦,写几笔字,偶然连这些都懒怠做,只是望着天涯流云或是绵绵细雨就倏忽过了半日——也不是甚么都不做,二娘子的嘴还是很忙的,小厨房每日绞尽脑汁翻着花腔置备时令果子和糕饼,直把个厨娘愁得头发都挠秃了一块。
凡是世家大族都有些传世的名馔好菜,四周收罗良庖,不吝令媛地支出府中,以便宴客时艳惊四座,博得交口奖饰。
钟荟只在荀家尝到过这么肥腴的螃蟹——钟老太爷感觉暴殄天物有伤天和,以是钟家虽有“变一瓜为数十种,一菜为数十味”的巧厨子,却平空变不出肥螃蟹来。
颍川荀氏于此一道最为精专,一日万钱,食必尽四方珍奇,府上有个吴地来的厨子,做的鲈鱼莼菜羹可谓一绝,以钟荟宿世的胃口都觉甘美非常。
也不知此生是否另有机遇晤着亦敌亦友了一辈子的卫七——说是一辈子,这一辈籽实在不算长,且于她是一辈子,于卫七却只是个开端罢了。
“那就多谢三mm了。”钟荟学那些酸儒假模假式地作了个揖,倒把在场的人都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