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出城时,尚且有元娘宪娘说话,本日催马扬鞭,却要快很多。
她仿佛偏疼瑰丽,两次相见,皆是锦衣绣服,朱钗华贵,但是人比花娇,美越珠玉,令人不以外物累坠,反而感觉恰如其分。
顾景阳的声音自内传来:“你站住。”
顾景阳眼睫微颤,正欲开口,却听窗别传来扑簌簌的声响。
顾景阳只觉她身上香气近了,旋即又远了,脸颊也被人轻触一下,回过神时,不由怔住。
谢华琅见是个熟谙面孔,禁不住笑道:“昨日还口称‘女郎’,本日便你你我我起来,你这羽士,也太不把我当外人了些。”
谢华琅见阁房无人,方才低声道:“也太巧了些吧?”
“我也怕医女年青,会有误诊,故而请了太医探看,”淑嘉县主和顺道:“的确是有了。”
采青与采素对视一眼,叩首应是。
顾景阳唇角微弯,伸手摩挲它的羽毛,又抬眼去看谢华琅。
“好了,你也该累了,”卢氏望着女儿,和顺道:“归去歇着吧,有事明日再说。”
谢华琅愣住了,顺势转头,却没走归去,只梗着脖子道:“道长,你另有甚么话要说吗?”
谢华琅得了母亲承诺,心知此事已经成了一半,心中欣然,却听外间女婢来禀,言说淑嘉县主前来问安。
卢氏端坐椅上,客气当中有些疏离:“县主如何来了?”
在卢氏院中,她们没敢言说,直到跟从谢华琅归去,摆布无人,方才低声问:“女郎说的心上人……”
衡嘉原想说“枝枝女郎又来了”的,转念想起昨日之事,仓猝改口,轻声道:“陛下,谢家女郎来了,说在此丢了一只耳铛,特地来寻。”
顾景阳道:“你想要甚么?”
“耳铛?”那年青羽士微怔,旋即点头:“我们的确未曾见到。”
仆婢听得半知半解,却还是点头应了。
衡嘉回声,亲身出门,将谢华琅请了出去,随即便退下,顺势掩上了门。
入了阁房,她先向卢氏问安,谢华琅亦是施礼,口称县主。
那琴声清越激昂,隐有风雷之声,颇觉桀骜,箫声却深沉舒缓,如同静水流深,更觉雅正,二者齐头并进,天衣无缝。
“不还!”谢华琅将玉佩握紧,明眸中神采动听,笑道:“重九郎君,你脸红了!”
谢华琅回声,起家施礼,回了本身院子。
“一是有个动静要同母亲讲,二来,也是接柳氏归去,”淑嘉县主声气温婉,浅笑道:“那也是郎君的孩子,既然有了,便该好生照看。”
晨光熹微,她生的又美,莞尔一笑时,但见唇红齿白,清爽娇媚,别有风骚。
“也不要别的,”谢华琅一指案侧那架七弦琴,问:“道长会吹箫吗?”
一曲结束,顾景阳将箫收起,轻声道:“你的脾气过分刚强,或许会走死胡同,该改一改才是。”
卢氏听得怔住,转而欣喜道:“果然吗?”
谢华琅自袖中取出那只珊瑚耳铛,手指轻柔摩挲,云淡风轻道:“不成以吗?”
……
仆婢微怔,见她衣裙华丽,朱钗挽发,极是鲜妍,讶异道:“女郎又要出门吗?”
淑嘉县主笑道:“已经叫人去送信了。”
指尖触碰一下,他垂下视线,低声道:“不知耻辱。”
门前仍旧丰年青羽士洒扫,看她又至,就跟见妖怪来捉小孩儿似的,惊道:“你如何又来了?”
顾景阳神情中有些被看破的宽裕,但更多的是淡然,他别过甚去,眼睫悄悄颤了颤,却没言语。
“那算了,”谢华琅勉强笑了一下,向他道:“我走了。”
那架七弦琴离他很近,谢华琅在琴前坐了,离他天然也近,模糊之间,乃至能嗅到他身上模糊的冷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