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有些撑不住，转头望向两个打手，正对上他们阴冷的目光，不由打了个寒噤。探手摸上腰间，鼓囊囊、沉甸甸的触感，让贰心底生出一丝结壮，把心一横，大声道：“不管如何，我李三都不能由着这妖女祸害乡里，明天就当着大伙的面，为民除害，把这妖女烧成飞灰，让她永久不得超生！”
两名武师上前，把女人抬下驴车，扔到地上。李三踌躇半晌，用力一咬牙，将火把伸到女人身上，去点她的破衣。许是因为衣服糊满污泥，连点几次，都没点着，人群中又发作出一阵轰笑，有人道：“果然是个妖物，火都烧到身上，连叫都不叫一声。”
聂猛点点头，站起家回转家门。“既是如此，就劳烦你把她送回醉月楼，让老鸨妥当安设。”
“去吧。”
天还黑着不见曙光，聂猛就已经起来，绕着院子打完一起拳。拳是幼时跟一个云游道人学的，很有几分能力，拳风过处，动摇一地灰白的树影，种在墙角的木槿花丛也暗香四散，阵阵扑鼻，令人气爽。
王狗儿回声去了，聂猛朝那物事大步走近，还未靠前，先闻到一股刺鼻的臭味。他不避肮脏，上前探手一摸，仿佛确是小我。
他盯着那人无神的双眼，看不到涓滴活力，却又像是两个深不成测的黑洞，将他整小我都吸出来。这让他有了一种奇妙的感受，仿佛那人非生非死，而是介于存亡之间。
“李三。”有人认出这麻脸男人的身份。
“逛窑子！”聂猛大声道。
聂猛伸手放在那人鼻端，探了探鼻息，没有涓滴的反应。
纷繁嚷嚷间，蓦地从人群外爆起一声炸雷！
王狗儿一看，红肿的脸上笑开了花，一边赶上去，一边佯做惊奇道：“大郎，这是要干吗？”
“说！”
“大郎是个朴重人，不常去那种风月处所，是以不知。”王狗儿已经不再惊骇，反而略带亢奋地说：“这个女人，我在城南的醉月楼见过，也不知是鸨儿从那里捡来的，浑身又脏又臭，身材倒是不赖，就是脑袋不好使，还是个瘫子，鸨儿给她在猪圈中间搭了个棚子，专门接那些不入流的劳力，只要给钱，不拘多少，就能弄上一回！”
“晓得的倒挺清楚。”聂猛盯着王狗儿，嘲笑一声。
“李三，我如何传闻，是你爹老不修，逛窑子死在这女人的肚皮上的？”话音未落，人群中便爆出一片笑声。
“娘的，又是这个木头橛子，哪个王八蛋这么缺德！”一腔怨气不敢朝聂猛宣泄，王狗儿骂骂咧咧地，狠狠朝那拦路的物事踹了一脚。接着，他收回一声惊叫，跌跌撞撞地爬返来，抱着聂猛的大腿不放手，指着前面语无伦次道：“大、大郎，那边仿佛躺着个死人！”
王狗儿壮着胆量持续道：“当时我就说了，‘这是城东聂家大郎的意义’，可他们不听啊，还说……”偷眼望了望聂猛的神采，欲言又止。
王狗儿大摇其头，“必定没死。要不如何说她邪门呢，不拘甚么时候，都是这个半死不活的样。”
“送归去。”聂猛淡淡地说，“如有私藏，叫你晓得我的短长。”
王狗儿失魂落魄，一跤坐倒在地，不知该如何办。
“咦？”王狗儿俄然收回一声惊奇。
收了势，长叹一口气，正待到井边打桶水擦身，聂猛却闻声院墙外“扑通”一声，接着便是气急废弛的谩骂，听声音，竟是街上的惯偷王狗儿。他不由皱起眉头。
“不是我不听您的话，实在是因为，这娘们就是被醉月楼的人给扔出来的。前几天我听兄弟们说，有个八十多岁的老夫死在她的肚皮上，老夫的儿子闹到官府，老鸨使了好些银子才把事情摆平，嫌她倒霉，连夜活活打死，扔了出去。没想到，这娘们命大，竟然没死。我明天如果把人送归去，触了醉月楼的霉头，还不得让他们揍个半死？您老高抬贵手，千万饶我这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