惶惑了一段光阴,外头的民气根基安宁,凌家的凶信却不成制止地来临。
大门“砰”地关上,门里乱成了一锅粥。
打量前头的人,竟是徐夫人母女,再前头是个身材高瘦的中年男人,想是那位连面也未曾见过的便宜公公苏益臧。
乘着慌乱间隙,连呈显仓猝奉上银袋子。
“锦囊里有平日姐妹们送的贵重东西,你们替我偿还了去。”凌妆盯着品笛白叮嘱一句,暗叹届时他们可否想到将东西送去鲁王府,只看造化罢了。
“钦命要犯?军爷们是否弄错了,我家只是滞留在京的行商……”连呈显突觉喉头干涩,言语困难。
百姓聚在一块,亦猜想大殷皇朝真正的掌舵人到底是谁。
此处夹道狭长,门禁森森,门楣上到处卧着凶神恶煞的狴犴头像,两旁是灰扑扑的青砖砌就的低矮狱房,布局整齐齐截,肃杀之气劈面而来。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亡故多年无人提及的赵王原配,也即当今太子的生母夏氏被追封为*昭德皇后,改葬永思陵,发军士两万大修陵寝,又迁五百户守陵。
“请军爷行个便利。”凌妆打叠起精力欠身一礼,举手脱去发上簪珥,腕间镯子,最后解下腰上香囊,悉数搁在坐旁的黑檀木几上。
一个缧绁里关八名女子,进入之前,里头已经有五个女人,皆是年青美妇,徐夫人母女与凌妆同列。一进到监房,母女两个就捧首痛哭,徐夫人哭道:“天杀的苏锦鸿,我们娘儿俩一日未享到他的福,却要被他拖累至此,进过监房的女子,即便出去,还能有活路么?不如死了洁净!”
皇太子容汐玦,加尊号为元圣天佑太子,除东宫旧址,改后宫端本殿为承乾殿,再增乾东五所,宝象园,万兽园,号紫宸宫,为太子寓所。
凌妆于父亲下狱时曾探听过牢里的门路,晓得女犯入狱划一于失贞,免不了受牢头的奸骗热诚,便是被连坐的官宦家女子,亦都不免受“看肉”“去衣受杖”等侮。
如此被一起押了很远,不知惹了多少人的偷窥与指导,才到了一座泥木所筑的大牢。
堂上诸人慌乱,虽说经历过凌东城出事,但毕竟当初拿人的时候凌妆并未在场,现在只觉头顶发凉,手足亦有些发僵,木然起家,不经意瞥见程霭特长绢捂着脸,目光中却满溢出欣喜。
满朝文武受连累的亦很多,那阮岳倒是因祸得福,竟晋为了吏部右侍郎。从正四品的太常寺少卿到正三品的吏部右侍郎,品级上虽只要两级,混在宦海的人却都晓得这是难如登天的两级,何况吏部为六部之首,阿谀贡献的但是天下的官吏,圣宠可见一斑。隔壁阮府中一改低调,竟日里吹吹打打,道贺的人络绎不断,叫凌家的人听了更添烦心。
一群甲胄光鲜的军人包抄了苏府,阿麒阿麟疾走入内报讯。
十一月里,京中又是一场翻天覆地,众臣拥立赵王即位,年号永绍,分封后妃诸子公主,普天同庆。废淳禧帝,赐恶号“悖”,妻妾后代俱赐死。
凌妆已留意到他说的是受命。不是奉旨。
话音未落,就见涌进一队军人,为首的一个身材非常高大。金发黄须。卷曲和婉,眉弓尤高,碧眼高鼻。皮肤白净,竟似一个纯种的鲜卑人。
女眷们被关押在最里头靠右的几间砖瓦牢内,每间不过富朱紫家厕房大小。里头有木架子支撑起的大通铺,上置苇席棉絮垫子和敝旧的被褥,墙角安设的恭桶毫无掩蔽,披收回阵阵难闻的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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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里无事,除了凌东城未正名的妾室和庶后代,其他人大多都坐在一块,此时堂上人头济济。连呈显硬着头皮迎上前去,拱手道:“未知军爷等光临舍间,有何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