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智道:“理无专在,你能说会道,场面话讲得深切民气,老衲毫不敢再有私藏之意。可迷雾中推推搡搡,乱作一团,不慎丢失了图纸,老衲愧对众位豪杰,愧对方丈师兄!”向旁让出一步,吸力消逝,陆黔又将手活动几下,紧盯通智双眼,想从中找出些马脚,半晌才道:“大师勿怪长辈说话不好听,你六根不清,执之为誉,过不了的倒是一个‘贪’关。我推介你去赌坊长些见地,就该晓得将宝全押在一户农户头上,弄得不好,满盘皆输,连成本也要赔出来。”
好一会儿烟雾终究散尽,场上已不见祭影教诸人影踪,胡为颤声道:“大……大人,他们跑了!”那将军怒道:“半点不顶用的东西,如此不济事,还不快追?”胡为连声承诺,随那将军率着清兵也走得洁净。朴重群雄面面相觑,绝焰先叨教道:“盟主?”陆黔道:“且不忙叫,李师侄是否我等盟主,另有待考量。”
孟安英一声嘲笑,道:“盟主之战是谁胜了?是我徒儿!图纸已归其私有,他没复苏,论嫡派沾亲带故,也是由我这做师父的代观,有你们甚么事?”
陆黔嘲笑道:“当然不干我的事,我只是可惜,贵派收徒逐徒,如此涣散。实在也并非说不畴昔,你们要真家声松散,想来尊师也不会容孟兄浑水摸鱼,捞去掌门之位。华山创派祖师立下端方是一回事,有没有不肖徒子徒孙来守,又是另一回事。”
通智道:“陆掌门扣的好大一顶冠冕,老衲借使措置不当,只怕要背上个千古骂名了。”陆黔暗喜,道:“人所共知,残影剑、销魂泪为武林珍宝,却不知如何阐扬其服从。长辈大胆请大师取出图纸,公诸于众,大伙儿同心献策,其效利可断金,何愁谜题不解。”
世人再痴钝,此时亦都想到昆仑前掌门何征贤“患急病暴毙”,因次日急于推举盟主,并未详查。场上目光都向陆黔看去,陆黔竭力平静,强笑着将话题岔开道:“豪杰不死于刀剑之下,莫非还死在病榻之前?咳,我们可给南宫师侄搅得本末倒置了,通智大师……大师?”
孟安英怒道:“我在华山收亦杰为徒,曾令他行过正式拜师礼节。各派要逐弟子,均当修书一封,详列罪行,分付各派掌门晓得,即便我对你们崆峒昆仑有所成见,又岂敢对少林武当不敬?你问问通智大师、临空道长,可曾收到我的手札?请他们拿出来对证啊!”
俞双林怒道:“小魔头休得张狂!本日我就叫你对得起你的名字!”纪浅念插话道:“他如何对不起了?‘陨星郎’这名字是我取的,你敢说不好听?咦,说来我就奇了,俞长老,你想跟陨星郎动武,手里何必握了只蜈蚣?它就算脚再多,也生不到你的腿上,帮不得你逃之夭夭啊。”
崆峒掌门听她问得不着边沿,正不知如何作答,陆黔抢先道:“那也不尽然,许是咳嗽不已,一口气提不上来,就此堵塞而亡。庸医就是些骗子,信不得。”南宫雪假作欢颜,笑道:“那我可晓得啦,另有一人,身子夙来结实,俄然非命,尸身上尽是血洞洞穴。有人说,他是病死的,定也不是实话喽?”
陆黔道:“不对吧?孟兄是向江少主亲封的魔教新贵下跪告饶。哎,魔教是朴重死敌,大丈夫当求站着死,也不该跪着生啊!”他连番长叹短叹,装得痛心疾首,南宫雪满拟为着李亦杰好处,临时代他坦白弑师之事,但听他说话刺耳,全无悔意,忍无可忍,叫道:“你们另有完没完?世上没有不通风的墙,人在做,老天有眼看着!”踏前几步,道:“众位师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侄女现有个惑处,不述不快。都知人有生老病死,有些疾病施以针灸药石,调度将养些光阴,便可病愈,那又是何种恶疾,染上后定然回天乏术,放手人寰?病死以后,又该呈怎生样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