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宫中各门皆奉诏禁闭。”金安上并没有入内,而是在门前躬身禀告。
去处不言而喻。
“诏:长乐卫尉务失职守,一应人等,无朕诏命,勿内长乐宫。”
许舜心惊不已,刚要退步让开,又是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连连苦笑:“舜职司地点,不敢从太仆之言。”言罢竟是一扬手,宫门卫士立即围了过来,横戟执铩,气势凛冽。
杜延年心中一凛,随即浅笑而立,对许舜拦车阻道的行动视而不见,语气暖和地解释:“前日中太仆上报,长乐宫新入舆马整齐不齐,虽已令大厩令当即措置,延年犹觉不安,故亲来察看。”
——只怕长安城又要有一次血流成河的惨变了!
金安上无法,只得杜口不提,史高却皱眉跪下:“主上,当断不竭,反受其乱……”
自从地节二年,大将军霍光过世,朝廷上的局势便愈发地暗淡不明,百官离中枢越近,便更加感觉当明天子高深难测,心中天然是惶惊骇慌,昨夜那般声响,再看面前的景象,谁能不往最坏的环境上遐想?
固然并未颠末紧邻北阙的宣陆侯第,但是,杜延年看得清楚,已是入朝的时候,宣陆侯第还是门扉紧闭,宅第四周又有执金吾的士卒驻守,再遐想昨夜的动静,杜延年测度,十之*是霍家出事了!
“太仆勿恼,舜也是不得已。昨日陛降落诏:未奉天子诏令,任何人不得入长乐宫。”许舜也敛了笑容,极慎重地解释。
长安城内喧闹了一夜,天子便在高高的宫墙上听了一夜,直到东方欲晓,才在金安上的劝说下返回寝殿。
史高转头看到天子,却见刘询缓缓松开手,冷静点头,竟是没有别的叮咛了。
对长安城中的住民来讲,哪怕一夜无眠后,心中还是忐忑不安,有职司在身的人却仍然不得不出门。当明天子亲政以来,励精图治,五日一朝,躬亲听事,丞相尚不敢懒惰,公卿百官又岂敢不奉职守?
杜延年是霍光的亲信嫡派,来长乐宫天然不是想见许舜,他要见的是长乐宫现在的仆人——上官太后。
很久也不闻天子开口,金安上昂首望了天子一眼,但是,角楼只要墙角亮着一只油灯,光芒暗淡,刘询又恰好站在暗影中,他实在看不清天子的神采,心中不由有些七上八下,不过,如此情势危急,他实在不敢冒险,踌躇半晌,便沉声开口:“主上,长信宫权重……”
“卫尉慎言!”杜延年正色相告,“我朝素重孝悌,卫尉之言难道陷县官(注2)于不孝?”
来长乐宫的一起上,杜延年早已将前后想得一清二楚,对霍氏的了局竟是半点不测都不感觉。
拦在大道上的卫士面面相觑,不晓得该持续拦在这儿,还是跟着主官一起回西阙。杜延年倒是长叹了一口气,拍拍身前的御者道:“是皇太后仪驾,且避到道旁。”
尚未瞥见宫门高阙,大道两旁突然增加的卫士让很多官员心中登岸时一寒,待瞥见宫门前的高阙时,很多官员又是一惊——未央卫尉亲身站在司马门前,监督司马等属官察验每个入宫官员的名籍。
出乎料想?完整没有!
自高祖将全部宫廷迁入未央宫,长乐宫固然还是皇宫,但是,职位明显不及未央宫。自孝惠以后,长乐宫便一向作为太后宫,尊荣无匹,固然有高后吕氏与孝文后窦氏权倾朝野的先例,却仍旧是后宫,不是正朝地点,直到今上以旁支入继大统,才初置长乐屯卫,并仿未央宫之制,设立了长乐卫尉一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