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王且慢,”鸾夙垂眸看着本身的双手,俄然开口问道,“我的手究竟伤得如何,还请慕王实话实说。”
“偶然你太敏感,也太聪明,会让人措手不及。”聂沛涵如是答复。
“无耻!奸滑!你还说本身不残暴?”鸾夙瞪大眼睛,憋屈得两腮通红。
大夫眉头微蹙,叹道:“手臂和膝上的伤虽深了些,倒也并无大碍,只是夫人掌上的伤……”
聂沛涵非常对劲,将药碗搁在案头,再道:“再过一个时候便要开船了,我们得赶在江面结冰之前,进入南熙境内。”
聂沛涵点头:“会的。”
“不迟误。”
鸾夙已是恨得咬牙切齿:“不敢光驾慕王殿下亲身喂药,还是让丫环出去吧。”
船在江上行了一夜,待到翌日凌晨才在一处繁华之地靠了岸。老沙误觉得鸾夙是聂沛涵的姬妾,怕聂沛涵惦记她的伤势,船一泊岸便立即派人将城内最好的大夫请上了船,还特地叮嘱带着最好的伤药。
聂沛涵不由大为烦恼,但是那份与生俱来的高傲却令他终是沉默以对,不肯开口解释。
聂沛涵见鸾夙似有所想,已猜到了她的心机,遂淡淡相问:“你担忧臣暄?”
但是大夫到底行走贩子多年,心中虽腐败如镜,面上却并不戳破,只是非常担忧聂沛涵会因鸾夙的伤势迁怒于他。岂知聂沛涵不过是神采游离了些,沉默半晌后已幽幽叮嘱道:“老沙,送大夫归去吧。”
事到现在鸾夙已再无可问,只低低自嘲道:“本来是我多此一举了。即便我不脱手互助,慕王也能满身而退……”
鸾夙缓缓摇了点头:“有些东西是补不返来的……比如影象。”她口中如此说着,已有些哽咽之意,只因这一句话,刚好是他们相互之间那段儿时交谊的一个血淋淋写照。
昨夜有人将火把投掷到马车之上,便是他的失算之处。
聂沛涵倒是会错了意,耳入耳闻鸾夙的哽咽,不知该如何安抚,只得沉默起来。
她究竟是心疼被烧了的画?还是惦记那赠画的人?聂沛涵瞧着鸾夙的可惜面色,勉强笑道:“是我的错,转头到了南熙便补给你。”
鸾夙甚少唤他“慕王”,常常如此称呼,皆会让他感到一阵冷淡之意。聂沛涵不由心机一沉,对她回道:“你不是听大夫说了吗?”
聂沛涵笑了:“你竟将我想得如此残暴,动不动便会迁怒于人。”
“以是慕王对聂沛鸿说的那些话,乃至不吝让我惹怒他,都不过是为了迟延时候?”
“我总得做了万全筹办。”聂沛涵承认。
岂知鸾夙又忍下哭意,另有一问:“昨夜在秋风渡口,慕王是早有安排漕帮的人来策应吧?”
“你少喝一口,本王便命人对那丫环杖责二十。你若不想扳连她丢了性命,这药不但得喝,且还需一口不剩。”聂沛涵面上的笑意令鸾夙刹时毛骨悚然。
“有,”他干脆全数认下,“只是舍不得那十来艘船货。”聂沛涵不喜好哄人,特别面前这女人也算救过他的性命。
“不要!”鸾夙立时变了神采,惨兮兮道:“你不如杀了我,我也不喝。”
“水路风险太大,徒惹是非,亦不是我权势范围,水路更加保险一些。”
聂沛涵闻言蹙了蹙眉,一股怒意险要发作。鸾夙见状有些惊骇,赶紧向床榻里侧挪了挪,赔笑道:“我谈笑来着。”
“漕帮?漕帮节制着北熙一半水路,权势之大连官府都无可何如,在北熙可谓是南边水域无冕之王……难怪你到了秋风渡才改走水路,本来是将漕帮收为己用了?”鸾夙慎重其事地打量了聂沛涵一番,头一次感到这天下之争间隔本身如此之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