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熙王朝的君权意味、气势恢宏的皇家宫殿,现在已从里至外皆被镇国王雄师所占据,宫内动乱不堪,到处可见搜人抓人的兵士和面带惧意的宫女内侍。
原歧闻言暴露讽刺的笑容:“你还晓得给我一个别面,尊我一句‘圣上’。”
“少年豪杰”四字,想来这人间不会有人比臣暄更当得起。
鸾夙细细考虑朗星这一番话,现在镇国王即将成为北熙新主,她若一意徒留此地,只怕当真会被故意人掳劫操纵。畴前被聂沛涵劫走的前车之鉴历历在目,不得不教她挑选随行黎都。
“世子统统安好,眼下正在序央宫大殿相侯女人。”宋宇恭谨答复。
待入了富州地步,朗星俄然率了三万兵马疾行而去,鸾夙则跟着其他人马还是北上,二十今后终究到了黎都城外。
乍闻此言,原歧公然浮起震惊面色,他盯着鸾夙看了半晌,才又仰天长笑起来。直到殿外的兵士纷繁闻声入内检察,原歧才垂垂止住了笑意,对鸾夙点头道:“好,很好。不愧是凌恪的女儿,能将我骗过实在不易。”
臣暄已代她回了话:“圣上还记得她是谁?”
一人明黄衣袍,面朝殿门,端坐在丹墀御座之上,身姿高傲却显得绝望,是北熙武威帝原歧;
她闻言只是笑,从纯真的笑意变得更加泪盈睫眶。是的,臣暄做到了,他兑现了当初的承诺,带她进了序央宫,让她亲眼看着他的杀父仇敌如何故命偿命。
岂知原歧却缓缓摇了点头:“戏还未完,永不会完。我十二年前不吝弑父杀兄,只为坐上这宝座,却也落得个暴君之名。原觉得君临天下当是非常畅快,现在转头想想,也不过如此。很累……”
自蒲月前在朗星结婚之时见过镇国王今后,鸾夙再也未曾与其会面。今次她再到闵州大营,便先去谒见了镇国王,才又跟着雄师出发。镇国王与前锋军一道骑马北上,后续另有军队徒步前行。鸾夙与坠娘被安设在车辇以内,跟着营内的女眷同吃同住。
何况她与臣暄在黎都的那一段旖旎旧事,天下皆知。想到此处,鸾夙不由苦笑。
言罢他又将目光转向臣暄:“也难为你父子二人,竟能寻来这么多的仇家对于我。臣暄,你演得真好。”
鸾夙晓得,这殿内所燃烧的,不但是九百九十九盏长明灯,更是原氏传承了数百年的万里江山。
序央宫大殿……虽说鸾夙早已有了内心筹办,也曾想过这番场景,可当这一天终究到来之时,她还是难掩冲动之意。
在鸾夙的设想当中,黎都遭遇了易主之战,应是满目疮痍的。但是出乎她料想以外,黎都内城虽有衰颓之处,却尚算整肃。鸾夙将此景看在眼中,更加臣暄治军有方而赞叹不已。只是这赞叹之声尚未落定,宋宇便俄然前来相请,道是奉了臣暄之命。
臣暄先前北上之时,已将沿路城池一一拿下,是以镇国王雄师一起北行,半途并未碰到大范围战事,只要三两拨流寇不知天高地厚来犯,倒也不敷为惧。
鸾夙俄然感觉,她并未曾真正识得臣暄。不管是畴前风韵清俊的白衣公子,还是面前所向披靡的铠甲王者,于她而言皆是如此熟谙,却又如此陌生。
如此细想,鸾夙只得轻叹一声,转回房内清算行装。
“微臣欲给圣上面子,圣上却不给本身面子。”臣暄淡淡一笑:“圣上不再自称‘朕’了。”
鸾夙不再问话,沉默着随宋宇在宫熟行走。比拟周遭兵士的追捕搜索,他二人眉宇之间的慎重与沉寂,显得与这动乱宫廷格格不入。
去黎都这一起之上,从没有人相问鸾夙的身份,可她却晓得朗星已对外放出话去,说她是臣暄的女人。固然鸾夙对此非常无法,却也不得不接管这一说辞。试想这军中男人多如牛毛,她日日身处此中,难保没有色中饿鬼对她产生非分之想。也唯有谎称她是臣暄的女人,是他们主子的女人,她才气自保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