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几个字轻不成闻,似要散在风中,环绕着莫名的哀思。
道妄言睁大双眼,有些不敢信赖,他这是被阿谁知礼守节的小太子给按地上了?
他也渐渐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角仿佛有泪掺杂着酒液滑下。
他这一辈子只要此次的酒“喝”的最为纵情!
不,现下该叫阿玄了。
道妄言:“……”
道妄言恍忽一下,刚想说些甚么,他的下颌被一人抬起,和他之前抬人下颌的行动分毫不差。
墨铮嘲笑,倒是放开了他,仿佛有了些许松弛。
但是他刚咬下一个山查,手中的冰糖葫芦便被道妄言抢了去,他抬眼望他,有些不解。
道妄言啃着本身的糖葫芦,垂下头看了他一眼,含混不清道:“那你就尽力入道啊,在掉牙之前修成无漏宝体啊。”
车马粼粼,人流如织,不远处模糊传来商贩颇具穿透力的呼喊声,偶尔另有一声马嘶长鸣,一派乱世之景。
说罢,也不顾墨铮的志愿,便像最开端来时减缓造化酒带来的疼痛般灌他酒。道妄言眼中幽深,勾起的笑容仿若戏谑,却又带着种非常的愉悦。
的确,以他的资质是不难达到,但掉牙只需求一刹时……
“彻夜月色恰好,正和之前有个家伙说的举杯邀明月,对饮成……”站着的那人提动手中的酒坛,将酒坛对着坐着的那人,本想邀人对饮,却发明忘了词,“等等,对饮成几人来着?二四五六七八?”
“但,阿玄,既然你敢为先,我又怎敢谦让一步?”
谁知酒没灌到一半,他便突的被人拽住衣领,摁倒在地,脊背后毫不包涵地砸在地上,收回一声闷响。
“对于阿玄站着喝酒的豪宕姿势,我实在学不来,有人偏疼清风明月,有人偏疼大江悬刃,阿玄何必强求?”墨铮我行我素,神态淡然。
“阿玄这倒是曲解了”,墨铮还是保持着标准的弧度,即使都雅,但看久了就会发觉那只是皮笑肉不笑。
“啧”,道妄言嗤之以鼻,眯眼讽刺道:“你就是还没残够。”然后又瞥了一眼他的腿,又看了一眼仍然缠着玉带的双眼,非常不满,“既然腿好了,就多走动走动。”
一月的时候不过眨眼,一坛造化酒也只剩下明日最后一杯,四周戏剧大师也看了大半,话本也被道妄言汇集的差未几,花灯节也不过是明日的事。
道妄言:“……”
说好的君子礼节呢?
然后便是一人飞升,一人非命,再无相聚之日。
说罢,他哼着轻软的扬州小调,徐行朝人群走去,没入人流中。
彻夜月色非常美满,月如银盘,将灵犀坞的桃花勾画的纤毫毕现,并为其镀上一层银霜,恍若梦中瑶池。桃花围住的八角亭中,一人端坐在石桌上,一人斜倚在红柱上,一人温雅,一人豪宕。
想起最后一次相聚时的那一坛苦酒,酒不醉人,因愁而醉。
道妄言摆摆手,毫不在乎道:“我们两个就够了。”
语毕他轻叹一口气,似是无法地叹道:“也就只要魔尊会说出这般话了吧,非天纵骄狂,而是我自骄狂。”
至于吗?不就一根冰糖葫芦。
道妄言淡定地抹了把脸,表示已经无话可说。
“人事万千,时生时死,在天道面前不过是沧海一粟,指尖蜉蝣,无人能够窜改,就连修道者也不过是初级一点蝼蚁罢了,你又何必着相?”道妄谈笑意吟吟,金色的瞳人中浮光委宛,却透着莫名的残暴和诡异,让人背后发凉。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重生的朝阳腾跃在红砖绿瓦间,仿若燕子戏水般点过楼阁飞檐,为喧闹的闹市增加了几分昏黄和诗意。行走着,身前身后是一张张或清爽,或苍迈,或风雅,或油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