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妈妈、枕月她们听得这么一番说,心下悄悄警省,行事愈发谨慎谨慎不提。
比来这段时候,身边的丫头都长进了很多,兰溪并不担忧,只是悄悄思忖着颜妈妈所为何来,既然曹巧慧也来了,怕是与她有关吧?这么一想,兰溪便在长远到已经恍惚的影象当中逡巡起来,倒是想起了一事,莫非……眉梢微动,她用布巾拭了手,面色平高山举步绕过量宝阁。
彼时,兰溪正端了碗在喝薏仁小米粥,听了这番话,愣是瞪着眼走了好一会儿的神,最后,却甚么都没说,挥了挥手,把眼巴巴瞅着她的流烟给撵了出去。然后,慢条斯理地把那碗粥喝完,又让听雨再盛了一碗。
曹巧慧神采微微白着,枕月忙上前来帮着将她扶坐回椅子上,她目光浮泛着,似是没有着处地落在虚无缥缈之地,仿佛盘算了主张要寻兰溪相帮,便也顾不得面子,将心上的伤疤撕扯开来,血淋林的伤口就这么毫无讳饰地闪现在兰溪面前。
三老爷连续在正院歇了几夜,宁远居乃至全部兰府因着这事蠢动了几日以后,又归于沉寂。不管私底下有没有甚么设法或者筹算,起码大要上看来风平浪静。兰溪固然也晓得暴风雨前的安好之说,心有忧愁,却也并未过分担忧,不管如何说,三太太的身子一日好过一日,就连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终是功德一桩,至于其他的,也只能静观其变,见招拆招了。只私底下将她身边的人招了来,将眼下的景象与她们分辩了一遍,交代了该看紧的看紧,该低调的低调,该警省的警省,务需求把院子管瓷实了,更要把眼睛放亮,把耳朵放明,把清这府中的事向。
可不是么?曹巧慧见着兰溪,似是微微松了一口气,而后一咬牙,像是鼓足了勇气普通,蓦地双膝着地,跪在了兰溪跟前,“五女人救我。”
这一日上灯之时,兰溪换了件家常的半旧藕荷色弹花暗纹交领短袄,执了饱蘸墨汁的小号玉管羊毫临前朝赫连氏的帖子,一笔一划,写得细心,微微泛黄的纸面上,一溜儿的簪花小楷,清秀端方。
兰溪惊奇地挑眉,竟然……只是为了银子?这二百两对于平常百姓家来讲,天然是个了不得的数字,但是对于颜妈妈来讲…….
不然她也不会到兰府来当教习了。本来如此,兰溪点着头,心下了然,她本就存了拉拢的心机,现在不过是银子的事情,当下便风雅隧道,“曹娘子不必说了,这银子,我借你便是。”
当夜,三老爷歇在了正院。
兰溪目光微闪,这但是宿世没有的事儿。当然了,宿世,别说曹巧慧了,就连颜妈妈,她也是半点儿不熟的。想来,这一世,她打了主张要好好学女红,又存了拉拢颜妈妈的心机,从曹巧慧这儿动手,与她相处倒也不错,这才让她有了难处时,生了向她乞助的心机。
兰溪闻言微怔,半举的羊毫笔端快速滴落一滴浓稠的墨汁,污了这张已写好一半的字,幸亏兰溪练字时用的只是普通的毛边,不然光这一张纸,可惜了,也得心疼上半天。搁了笔,兰溪在边上早就备好的温水中净了手,瞬息间,心底已转过了各式心机,“请颜妈妈和曹娘子出去发言。”
兰溪听得了这么一个轰动全部宁远居的动静,也只是打了个呵欠,掀被,侧躺,合眼,睡觉。一夜无话。
枕月足音轻巧地走近,在她一步之遥处站定,轻声道,“女人,颜妈妈和曹娘子来了。”
“颜姨的银子为了给我爹治病,已经用光了,不然…….”
“谁知,陈家三郎在结婚翌日病情俄然减轻,不治而亡。陈家怪我克夫,日日刻薄吵架,我实在苦不堪言,可又苦无脱身之法。厥后,我随颜姨在府上挣几个银钱度日,大头都上缴了,日子总算好过些。日前,我与畴前邻家的兄长说了两句话,被婆婆瞧见,便说我不守妇道,不由分辩将我吵架了一通,更说我水性杨花,要将我绑了沉塘,颜姨为我各式驰驱,他们终究同意,与我一封放妻书,却……却张口就要二百两银子。”说到厥后,曹巧慧似感觉非常惭愧,憋红了一张脸,微红的眼避开兰溪的视野,不敢与她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