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靖只点头一笑:“方才揣摩,家中幼女能见上大娘子一面也好,她性子怯懦,能跟着大娘子学学也好。”
谢靖胡揉了揉季飞云的脑袋道:“我过来他就乖乖地来见礼,就忍不住就抱了抱他。”
谢靖顺势就对季嘉文说:“既然请了数位大夫都没治好,不如你修书一封给张大夫,请张大夫来一趟,给老夫人治断病根。”
季飞云听了季嘉文允准,仓猝转过身就朝内里跑,惹得前面的青玉跟着追,直唤他“把稳”。
谢靖点头道:“不是,是老夫人的婢女来找我,说老夫人的病情堪忧,想找祖母的大夫来医治。”绝口不提季海棠来找过他。
他竟然借子云亭她撒泼那事儿来讽刺她今儿跟他耍了横!
沈清梅点头笑道:“你想得殷勤,就按着体例吧。”说罢,又去请人扶魏少芳起来:“谁都丰幼年浮滑的时候,我们计算那样多干甚么,此事就罢了。”
“甚么?”季嘉文猛地听他这没头没尾的一句,也有些闹不明白。
老太太好面子,季嘉文是晓得的,想了一寸则道:“你放心,此事我必然不会闹到母亲那儿去。”
季海棠嗤笑道:“谢六叔耍我不成,哪有女眷跑那样远的?”
季嘉文出来瞧见就笑道:“守固,你何必宠着这个混小子。”
浊音在一旁也有些难堪,俯身去季海棠耳边道:“不如我们回了。”
正巧这闹腾着,季海棠被请了过来,朝几位长辈行了礼,找了沈清梅身侧的垫子坐下,端了盏茶汤不疾不徐喝着,任他们鄙人面哭天喊地。
季海棠面上一怔,忽地一蜷手指,收回了拳头,冷盈盈道:“担搁了谢六叔两个时候,海棠就此辞职。”
季嘉文想了一会儿又去看沈清梅,沈清梅则担忧谢府那头不会让出来,遂道:“这会不会太劳烦了,既是给老夫人治病的,老是比旁的大夫要首要些。”
季海棠也不能真给长辈尴尬,摊开乌黑柔滑的手掌来看,唯见掌中还是浮着一层浅淡的淤青,谢靖目光落在水葱似的指上,却调侃着:“你也有亏损的时候,你若不耍横,如何会震伤了手?”
季海棠在那头冷鼻子冷脸看了一会儿,对沈清梅私语道:“我既见了她认错儿,也不能太难堪,以免给魏举人尴尬。”
季嘉文引着谢靖朝屋中去,一面提及了前些日子会商的水利之事:“是为了汶江凿河一事来的么?”
季嘉文让他站了一会儿,算是经验够了,才摆手道:“快去,快去!”
沈清梅得了季嘉文的叮咛,领了碧月极快地朝老太太那儿去探听动静。
季嘉文瞧见了就问:“你又到那里去,可读了书?”
季嘉文摆出惯常的峻厉姿势,怒斥道:“成日里闹着吃,也就是你大姐姐如许宠着你!”
谢靖与季嘉文留在厅中吃茶,正说到谢府中的那位妙手回春的张大夫是如何如何奇异,就瞥见季飞云朝内里溜。
季嘉文是个孝子,听着夙来信赖的谢靖又说得轻巧,那里还想那么多,只让人去取笔墨来修书一封交给谢靖带归去。
他真像是替她筹算,只季海棠感觉他这主张掉人脸面,在那儿凝气坐着不肯说话也不肯动。
季飞云转过脸来又是一副端方模样,低眉扎眼答复:“读了书,要去大姐姐那儿吃芙蓉糕。”
她未几言,立即领着海棠和赵嬷嬷朝外走,谢靖起家跟了她两步,笑道:“你活力甚么,我应不下你这整件事儿,只能应一半儿。”
她把那日魏少芳骂她的话都给抬了出来,魏少芳跪在地上抬头看着季海棠,直呼道:“是我胡说,是我胡说,大娘子勿要见怪,是少芳不识礼数,张嘴诬告了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