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卷上本来有一节,是写逼供科罚的,清河王带臣女去了刑部大牢,观逼供之刑,而后臣女去掉逼供科罚一节。”湘君将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如同周弘叮嘱的那般,一点儿私藏也没有。
湘君则是笑了笑:“她如许煞费苦心,我可不能孤负了她,我倒要看看她另有甚么把戏!你们这些日子先将她看紧些就是了,如果出了甚么变故,尽管来报我。”
孟庭玉跳上马将缰绳递给来牵马的小寺人,又同从门路高低来的小宦臣叮咛两句,那宦臣便仓促跑上了台阶。
湘君当即想起周弘的叮嘱,微微瞧了周弘一眼,周弘微微点了点头,她心下必定,不紧不慢答道:“有。”
惜月与李婆子相视一眼,湘君这是要放长线钓大鱼......
“主子看痴了?”惜月推了推她。
门口宦臣躬身领着三人入殿,一入殿中,唯见书架层层叠叠,上面安插满书卷,殿的两侧仿佛另有内殿,而殿中心站着个身着明黄的女人站在那处,周弘衣冠如朝臣端方沉稳立在一侧。
湘君与惜月俱是一惊,湘君眼瞳一冷:“挑开!”
他们益阳侯府算来是和周家没有血脉之亲,原是益阳侯的祖上帮手太宗夺帝位后又经心极力帮忙太宗收伏朝野,深得太宗信赖,这才得太宗赐了周姓,自此迈入皇族行列,也曾权贵一时,只是到了周仕诚这儿式微了下去......
孟成芳又笑赞了句:“不愧是良臣以后。”
帘外那身着圆领青衣,头戴幞头纱帽的清秀女官骑在顿时,神采涓滴不输于男儿。湘君心头升起一股羡慕之情,如果本日过了这个坎儿,她是不是今后也是这般威风模样?
“是,臣的祖父帮手太宗得了些功绩,得太宗顾恤,赐了周姓”
周仕诚直呼“陛下谬赞”,孟成芳摆了摆手,又唤了句“周湘君”问道:“苛吏策是你写的?”
周仕诚答道:“恰是小女。”
孟成芳又一一问过她看甚么书,会些甚么,她一一答出,孟成芳道:“你虽写苛吏策,但朕仍要考校你一番。”身侧女官便叮咛人下去筹办。
半晌后,一个单人檐子便抬了来,停在湘君面前,湘君对孟庭玉的美意有些受宠若惊,赶紧摆手说“面见贤人,不敢冒昧。”
孟庭玉倒笑了:“你此人牙尖嘴利谁都敢训的,这会儿又怕冒昧了。”
湘君也跟着翘唇笑着,孟成芳欢畅天然是有事理的,她藏的是“不懂装懂,关公面前耍大刀”的“拙”,而现在夺目的倒是对帝王的“坦诚”,事情虽小,但足以让孟成芳更看好她。
湘君对这诗词上也有几分天赋,本日略有些严峻,故而心机更加矫捷,孟成芳一考校,她就文思泉涌,提笔而写:密叶由裁吐,繁花逐剪舒。攀条虽不谬,摘蕊讵智虚。春至始来发,秋还未肯凋。借问桃将李,相乱欲何如?
“上去吧,你腿脚不便,我们也不好让陛下久等。”
湘君看惜月懊丧,伸手拍了怕惜月的手,也赞叹子青这心机周到,心头回环几分,能做得如许不露马脚,那她必然是早有了预谋,那子娟的死......她升起一股寒意。
檐子停在大殿口,湘君抬头看着殿门口挂的匾额,上书“翰林”二字,方才晓得本身这是到了翰林院了。
湘君这才坐上檐子,被抬上了这几百阶台阶。
惜月赶紧俯身去捡,脸上也生出些凝重:“她这好本领,谁能推测她会把信藏在旧鞋的鞋根柢里。”
凤阳大道上已经不及上午那样人声鼎沸,这会儿只要几方马蹄和车轮声在外响起,湘君心头忐忑,揭开帘子朝外张望。
孟成芳则俄然哈哈大笑:“她有何不知事?这性子朕倒是爱好!”说罢,将绢帛朝周弘手里一塞:“七郎此人选得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