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出去的时候嫡母神采不好,想必祖母已经怒斥过她了。
黎氏叹了口气,闻声女儿沙哑的嗓音带着哭腔说出这一句话来,她更加的心疼了,双手捧着女儿的小面庞,安抚道:“你莫怕,你是老爷的亲生女儿,她动不了你的。”
祖母清了清喉咙,钱嬷嬷开口了,对着地上的黎氏。
祖母的视野在针线篓子上停了好久,嫡母虽半低着头,只是从她抽动的嘴角就能看出来她的表情有多么不好。
最背面,便是顾九曦的亲爹和嫡母了。
真好。
上辈子她浑然无知就被定了罪,这辈子轮到她们两个了。
顾九曦小声的吸了鼻子,想张口说话,不过因为嗓子哑得太短长,甚么都没说出来,只收回嘶嘶的几声。
她们如何就能要了我们的命呢!
顾九曦垂垂止了泪,“但是她只瞥见了姨娘,莫非没瞥见老爷么……我也是老爷亲生的女儿,我每天跟太太存候问好,每天见了她也要叫一声姐姐的。”
祖母现在看的就是这个。
要不是场合不对,顾九曦几近都要笑出声来,她偷偷又将手往外放了放,纤纤如玉的几根手指,修成圆弧形的指甲,没有一根超出指肚去,在深色的后背上分外的清楚。
“闭嘴!”祖母不过两个字,嫡母就甚么都不敢说了。
黎氏看着女儿,眼神闪动,眼眶含泪,喉咙里传出来几声压抑的哭声,“你但是……但是在怨姨娘。”
三人身后,则是二房的夫人孙氏。
“我晓得,我向来就没感觉我跟她是一个牌面上的人,”顾九曦拉着黎氏的手,安抚道:“我向来没痛恨过姨娘,我生下来就是这个命,姨娘对我好,我便满足了。姐姐有姐姐的活法,我也有我本身的活法。”
不过顾九曦晓得钱嬷嬷给她盖被子不过是个遁词,她真正的目标是来查抄她的指甲的。
顾九曦见状仓猝也掀了被子,想要跟姨娘一起跪着,只是没等她下床,她亲爹顾三爷沉着脸发话了,“你好幸亏床上躺着,被子盖好了,养好了病再说。”
顾九曦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狠狠掐着本身掌心,只是半点指甲也没有,一点都不疼,她又狠狠地咬了舌尖,剧痛让她的脑筋更加的复苏起来。
“跪着干吗?老祖宗来了也不晓得倒茶,如此没有眼色!”
说出这番话来,顾九曦也是再往本身心口上扎刀子,但是看着姨娘的脸,她晓得这句话在姨娘内心扎得更深。
钱嬷嬷脸上的笑意更加的浓了,“女人这么听话,没两天就能下地了。”
顾九曦被那母子两个生生骗了一辈子,她姨娘的命,她弟弟的命,她的团团,另有她本身的命,全数就义在了三房母女两个手上。
黎氏仓猝伸谢。
顾九曦在她身后也往外看着。
方才止住的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顾九曦一边说着,上辈子的经历忍不住又从脑海里闪现了出来。
“如果她早晨发热,你拿了我的帖子去太病院请太医来看。”
祖母转过身来,面对着顾九曦的时候,脸上又规复了和颜悦色,“等你能说话了我再来看你。”
虽是怒斥的话,但是黎氏的脸上一下子明艳起来,仓猝从地上站起走到门口,又从丫环手上接过茶壶,给李氏到了一杯。
棉花是这两年才从西域传过来的奇怪玩意,做的被子跟本来的木棉比是又轻又和缓,她上辈子也是进了宫才有了这等好东西的,没想现在不过跳个水就有了。
这话说出来,顾九曦瞥见祖母脸上的神采又变了,眉心本来因为皱眉隆起的大包也消下去很多。
看到嫡母的神采分外灰败,顾九曦内心称心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