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似没有发觉李太妃的打量,漫不经心肠望着不远处插着红梅的瓷瓶,似出了神,半响后,才微微一笑道:“这几日宫里传了一些闲言碎语,连我这等足不出户的都有所耳闻,可见是不像个模样了。”昭华腔调委宛暖和,乃至脸上的笑意都未曾有所窜改,只微偏着头,笑吟吟的望着李太妃。
齐光低头在她脸上香了一口,才道:“来与你说些事。”
齐光轻叹一声,伸手挑起昭华的下颚,温声道:“莫拿这话来哄我,你的心机我晓得,我的情意你也应明白,我们的日子长着呢!眼下你不信我无妨,今后总会明白我对你情义。”齐光边说,边把人回怀里,摸着她的小腹,说道:“今后给我生个儿子吧!”生个儿子,今后他把这天下都给他,将来也不怕阿秾无依无靠,对于一个女人来讲,没有甚么身份比太后更加尊荣了。
“太妃明白就好,这麟德殿的人还得太妃好好敲打一二,莫要孤负了太后娘娘对您的期许,李家的光荣可都依托在您的身上呢!”昭华笑眼盈盈,嗓音又娇又软,可听在李太妃耳中,却好似索魂曲,让她不由打了个寒噤。
“太妃这般是做甚么,不晓得的还当我不懂事让太妃受了委曲。”
受命在麟德殿服侍太上皇的是他的宠妃李贤妃,双十韶华,容颜未改却落得现在了局,任凭是谁都不会甘心,开初对太上皇还尚存害怕之心,谨慎翼翼的服侍着,待日子久了,也瞧明白今上和皇太后对太上皇的冷酷,便慢待起来,麟德殿的宫人瞧了,不免也生了旁的心机,对着一个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的太上皇又如何谈得上恭敬。
昭华悄悄摇了点头:“刚刚才说太妃是个聪明人,如何现在就胡涂了,兰朱紫她们那等出身如何能与太妃比拟,太妃在宫中服侍太上皇,莫说太后娘娘,就是贤人亦是知你的情的,这也是李家的光荣。”
昭华一笑:“太上皇现在虽是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可却不是胡涂着,他白叟家甚么都明白,内心甚么都清楚,太妃没事无妨和他白叟家说说宫里的事,说说贤人,说说太后娘娘,让太上皇放宽了心,有贤人在,这盛唐必定昌隆,有太后娘娘在,他白叟家那些太妃日子也过的舒坦着呢!这个事理您明白吗?”
昭华深深的忘了李太妃一眼,素手微抬,蕙兰便乖觉的递了一个帕子给李太妃,李太妃拿着帕子拭着眼角,越想越感觉委曲,眼泪竟是止不住的往下淌,呜呜的哭个没完,倘若在她面前是个男人尚且能对她存有几分顾恤之情,可眼下,这里不是宫人就是寺人,哪个又能对她生出垂怜。
齐光有半晌的恍忽,手却一向摸着这双小脚,惹得昭华撅起了小嘴,话本子也不瞧了,支起家子抬手就打了他一下,气道:“你再如许,我就不睬你了。”
她右脚腕上系了一条足金的镶百宝脚链,链仔细细的,上面缀着各色小拇指大小的宝石,流光溢彩,衬得这双玉足莹白通透,好似美玉。
昭华又羞又恼,干脆抬腿蹬了齐光一脚,嘟囔道:“没羞没臊的。”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昭华一时没反应过来,待把这话细细过了脑才明白过来,咬唇哼道:“这与我有何干系。”
“太妃是真的明白了?”昭华含笑看着李太妃。
陈四低声应了,因不敢直视龙颜,不得窥到齐光脸上的神采,只是他服侍齐光日子久了,只听那语气便晓得这事贤人虽是没有穷究的意义,且听任了太后娘娘行事,可内心倒是有些不舒坦,转念一想,倒也明白过来,这宫里,除了贤人,谁的手也不能伸得太长,超出贤人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