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不对,一时没防备,走得快了些。”陈滢有些歉然地说道,又觉身上已有些微汗,便顺手将幂篱掀了,交予了一旁的寻真:“热得很,这个先不戴了。”
陈滢立时便遐想到了他们现在赁居的那所宅院,那院子的仆人也姓韩,这倒也真是巧得很。
“谨慎!”陈滢反应极速,立时拉着那女子往旁一让。
陈滢的脑海中冒出这个动机,遂向那女子微一点头,道:“如此,多谢这位夫人。”
“这位女人先请罢。”那仙颜女子抢先启唇语道,一口官话非常隧道,更兼吐语如珠,与她的面貌非常合衬。
韩家名下的那所宅院被外村夫赁了去,这件事儿她天然是晓得的。
直到这一刻,那些婆子妈妈们才终究反应了过来,不由尽皆惊呼,大惊小怪地就围了上来,那仙颜女子身边一个穿戴翠绿比甲的丫环更是伏地跪在了陈滢面前,颤声道:“多谢这位女人救了我们姑……我们奶奶。”
郭婉一向立在道边,待陈滢一行人行得远了,方循原路向前。
郭婉回顾往身后看了一眼,脚步仍旧是不疾不缓地,点头道:“我闻声了。”停了停,又道:“我与你想的一样。”
陈滢感觉这又不是甚么大事,便随口谦了两句,两下里就此扳话起来,又不免互通了名姓。
陈滢大感惊奇,不明白这么点儿小事如何就上升到了拯救的份儿上,忙上前将她拉起,和声道:“不过刚巧罢了,不必行如此大礼。”
真是挺古怪的一对主仆。
“哟,这如何掉下来了!”直到此时,冯妈妈方才收回了一声惊呼,忙赶上前去看陈滢。
冯妈妈见了,连句话都没多有,只垂首而立。
林中石径本就不宽,两拨人相向而行,正所谓狭路相逢,多有不便。陈滢不欲与人争路,便抢先留步,往道边而去,意在让对方先行。
虽是这般思忖着,可她却未曾点破,只将姓名说了,亦未曾言及国公府。
她是练过几手拳脚的,反应比凡人快些,却没想到他们家三女人的反应却比她还要快。她不由心下感慨,怪道三女人能救驾呢,公然技艺不凡。
本来,这仙颜女子姓郭,单名一个婉字,是登州富商韩端礼的外孙女,本日乃是来万安寺还愿的。
不想,劈面那仙颜女子亦打了个手势,带着人立在了道旁,竟也存了让路之意。
郭婉见状,便又说了些感激的话,陈滢方带着人去了。
陈滢信步而行,只觉林密香寒,说不出地悠然。远远地,似还能模糊闻声李惜与李恭的说话声,想来相隔不远,只她委实不耐烦兜搭那位大表哥,只作不知罢了。
两拨人各立道边,景象殊为奇特,陈滢不免多看了对方两眼,岂料那女子此时亦正看了过来,二人视野交代,不由相视一笑。
说来也是巧,便在她行至那女子身前、将将错肩之际,头顶忽地传来“噼啪”一响,她本能昂首,一根断枝已然兜头砸下。
“哗”,尺许长的树枝砸在石径上,枝上残留着的雨水溅起,几个婆子的鞋面儿立时便沾上了泥点子。
那女子面色安闲,浅浅一笑:“无碍的,多谢这位女人。”说着便拂了拂发鬓,姿势颇是文雅。
走未几时,她的大丫环绿漪――也就是方才向陈滢跪地言谢的那一个――便紧走几步凑了过来,低声道:“奶奶,您方才也闻声了吧,那位女人自称姓陈。”
寻真与知实见状,天然就更不会多说甚么了,恭敬地将幂篱接下。因而,陈滢终究得以毫无停滞地赏识面前好景,再不消将个纱罗挡在面前了。
冯妈妈内心念了句佛,旋即又觉震惊。
人生得美,就连声音亦是极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