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淳心中格登一声,难不成他已经晓得那女子是他们路上捡来的了?救别性命的,是那女子,而非他们,石淳怎会不知?但是此事,是千万不能言明的。
见楚子苓挖出了东西,蒹葭赶快凑了上来:“这是啥?能吃吗?”
惜哉……
轻叹一声,石淳道:“大巫自要同我等前去郢都,她无依无靠,又不通言语,需人悉心顾问。”
“不能吃,也不准碰。”她面色严厉的警告一句,药材中有毒的可很多,别说吃下了,有些光是手上有伤口都不能去碰。
楚子苓也打断了小丫头兴趣勃勃的唠叨,喊了声“蒹葭”,又推了推手边的空盆。蒹葭倒也乖觉,搬起一旁沉重的陶壶,再次注了盆净水。
顺着那只手,田恒向身边看去,一双黑眸撞入视线。那眸子说不出是冷还是热,清澈透亮,既无痴慕,也无嫌弃,更无高高在上的倨傲。她是何人?本身身在那边?
闷头在草丛里寻觅,楚子苓额上都冒出了汗水。找药材果然不是件轻松事情,但是病人又是猝死,又是失血,光靠针灸是千万不可的。楚子苓当然也学过医药,乃至还从祖父那边学了些炮制伎俩。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手边底子就没药,只能试着在就近的野地里。
楚子苓持续手边的事情,又擦了半晌,就见那男人眼皮微颤,合上了双目。失血过量、惊厥损阳,加上伤口发炎,能在明天醒来就不错了。多吃多睡,乖乖养病才是正理。如果能找些合用的草药就更好了……
那女子微微皱了皱眉,也不答话,倒像是揣摩他话中之意。他用的是雅言,这女人听不懂吗?
那婢子说的是郑语,所谓穆氏,当是指郑穆公的公子族裔。田恒对这些全无兴趣,改用郑语道:“那女子是何人?”
那执事怕是对她有些心机,既然本身短时候内还要养病,无妨帮她一把,也算偿了拯救之恩。背脊又冒出了盗汗,田恒瞥了眼窗外二人,倒头躺回榻上。
装好药材,楚子苓心头一松,对蒹葭做了个手势:“归去吧。”
补血疗伤的几种药物,没药和乳香产自索马里、阿拉伯半岛,血竭产自印度尼西亚、苏门答腊,冰片来自东南亚的冰片树,甘草、当归、黄芪等都是产自北方的药材,更别提人参了。她出来找药,纯粹只能碰碰运气,谁晓得这里产甚么药物,又能不能对症呢?
再对峙几分钟,边给本身打起,楚子苓边扒开了另一从灌木,正想挥动木棍敲打草丛,她的手蓦地一顿,看向灌木中那株三尺多长的绿色植株。茎作四棱,叶如艾,疏被短柔毛……现在是几月?楚子苓缓慢跪了下来,细细查抄了茎叶,才用手谨慎挖开掩在根部的泥土,半晌后,一块倒锥形的巨大根茎露了出来。
隔日。听闻救返来的游侠儿转醒,安营时,石淳亲身前来探听。
蒹葭顿时又欢畅起来,敏捷的背起了竹篓,她哼着乡间小调,向车队走去。火线是小女人轻巧的背影,身后是一望无垠的郊野,楚子苓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猎奇蓦地散去,田恒也没兴趣听那婢子聒噪了,瘫回榻上。
田恒也不辩驳,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某会护她全面。”
是在楚地的全面,还是一向跟在那女子身边?对方说的含混,石淳也不好诘问,只是笑着点头:“如此甚好。若懦夫有甚所需,尽可叮咛下人。”
“是大巫!”小婢两眼放光,欢畅答道,“懦夫之前都断气了,多亏大巫才气救。还给奴赐了新名呢,叫……叫‘蒹葭’!”
又客气两句,石淳拖着胖大身躯下了车。田恒则歪了歪身子,看向窗外。路边,那巫儿长袖缚起,手持长杆,正在路边灌木从中找着甚么。小婢紧紧跟在身后,还背着个篓,难不成是择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