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厦里一片暖融枯燥,惠夫人在罗汉榻上用过早餐,三姨娘丁氏正捧着漱盂站在一旁奉侍她漱口。
丁氏见她目光成心偶然瞥向本身肚子,便将衣角扭得更紧了,嘴里只道:“谢夫人疼惜,奴婢天生天养的命,不比夫人娇贵,夫人才该好好将养将养。”
她便绞起手里的帕子,暗自思忖起来。这小丫头说得也没错,当务之急就是将人给俞宗耀送去。她收了俞宗耀三百两银子,事却还没给他办成,他已不耐烦了,若再不成只怕要向她讨银两。
“罢了,随她们……闹去吧。”老太太一颗颗地数过佛珠,看了桑南一眼,掀帘进屋,边走边提及另一事。
“就因为她是我母亲的陪嫁丫头,又是我跟前第一信赖的人,以是她做下如许的事,才废弛了我母亲清誉,也扳连得我被人诟病。现在老太太不肯见我,家里上高低下都背后群情我,让我一个清明净白的女孩如何做人?”俞眉远说着昂首拭了拭眼,倔强道,“我是不管的,此人定要逐出府去,免得我再被连累。再一重,我也不想因为这事与惠夫人和大哥生了间隙,惠夫人你要信我,这事与我一点干系都没有。”
丁氏忙将漱盂交给身后的丫头,亲身拿了立在一旁的大迎枕塞到惠夫人背后,又扶了她坐好,替她理好裙摆,这才答道:“回夫人,老爷也只偶尔才去奴婢屋里,并不常去。来了也只用些饭食,说两句家常便走了。在奴婢屋里时,奴婢看老爷气色尚好,胃口与昔日普通,精力倒不错,旁的奴婢就不知了。”
“砰――”
“奴婢的错。”丁氏仓猝低头,扭着衣角只知认错。
“哼。”何氏恨恨地坐到椅上。
平时里看她对待下人倒像个有义的主子,现在看来,也不过是做做面上工夫,一旦出了事,保住本身才最最要紧。
俞眉远可不像是那么蠢的人。
“女人?你……你如何晓得?”周素馨不由惊道。
“周妈妈,是我。”她唤了一声。
雨小了些,屋檐上滴滴答答的往下落积水,已连成不线。
小丫头忙给她揉动手,不解道:“二姨娘何为么发这么大脾气?四女人屋里的周妈妈不是让姨娘给发作了?这么大的罪,她就是想脱身也不能了。四女人去了条臂膀,过了年又要打发两个丫头嫁出去,那屋里都是新人,还不是任人搓揉?正遂了二姨娘的意,解了您的恨。”
“帮,但不能全帮。周素馨要罚,不过罚一条命还是罚一身肉,那是我说得算。此人必然要走,她身边可用之人越少,今后对我们的依靠就越大,我要她身边无一可用之人。”惠夫人抚了抚女儿的发,目光垂怜不已。
“女人……是你吗?”周素馨迟缓地站起,声音沙哑。
周素馨一愣,不解何意。
她鼻头酸涩,泪水几近落下,却生生忍住。
惠夫人便朝着屋外望了一眼,淡道:“你急甚么。前两天她推你一把,将她先晾着吧。”
“你别管我如何晓得的,只奉告我我有没说错?”俞眉远问她。
“不知?”惠夫人见她低眉扎眼的模样,似笑非笑道,“我既将你开了脸,又抬你做妾,就是想给老爷添个知心人,可你总这么畏首畏尾的,如何奉侍好他?我瞧着老爷每月统共来后宅几天,倒有大半时候都在你院里,你却说你不知?可见你没用心奉侍。”
到处一片潮湿,天又阴冷,廊下站的人缩肩搓拳地立着,时不时拿各色目光打量着不远候着的人。
俞眉了望去,周素馨衣裳混乱,长年梳得规整的头发狼藉不堪,恍忽间竟让她想起上辈子在魏家时发了疯的周素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