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快步走到门前,将桶放下,低身朝濮阳福了一福,恭敬道:“实在不巧,郎君眼下正不得空,高朋有事,容婢子代为转告。”
卫秀点头道:“濮阳殿下。”
倾倒京师的卫郎,长于策画、从未失手的卫仲濛竟然是一名女子?这实在过分惊人。濮阳闭上眼,脑海中就能闪现那道坐与轮椅上的身影,身出缺点,脾气却非常坚固,那双不能行走的双腿仿佛从不是停滞,她坐在轮椅上,谈笑风生,战略百出,从无宽裕之时。她腻烦她帮萧德文对于她,却一向敬佩她的才调。
濮阳的目光胶在她衣衫半掩的胸口,若隐若现,最为诱人,曾倾倒都城的璧人不好好穿衣服的时候,竟是如此勾民气魄,与那温润如玉的形象全然分歧。濮阳屏着呼吸,目光稍稍上移,便看到卫秀似玉砥砺的下巴,再往上是潮湿嫣红的双唇,再上,是挺翘鼻子,是狭长的凤眸。
“殿下不必客气,此处奴婢,殿下差遣就是。”卫秀非常风雅道。
侍女手中提着一桶热水,见濮阳略显惊奇道:“高朋但是来寻我家郎君?”
不挑明,便当不晓得处着,挑了然,天然不能不见礼。卫秀倾身行了一礼:“见过殿下。”
好茶。
濮阳笑了笑,放下茶盏,娓娓道来:“先生救我,我却还未向先生坦露为何受伤。”她这几日细细地阐发过,谁关键她,她已有端倪。
婢子送了晚膳来。山中贫寒,所用之物天然比不上她常日里华贵豪侈,但卫秀对她并无怠慢,每一餐都有果蔬鱼肉,每日还令厨下炖了药膳来与她补身,好让她的伤病愈得快一些。如此看来,与一萍水相逢之人而言,卫秀实在是经心了。
“昨日去寻先生,不想先生恰不得空,便先归去了。”濮阳与卫秀对坐,提及昨日之事。
白瓷杯壁,映着碧清的茶汤,光彩清澈,格外都雅。濮阳见之甚喜,她端起茶盏,吹了吹,饮下一口,茶香刹时充满口鼻。
濮阳此时与卫秀房舍的门前有五步之差,旁人看来,便像她刚走到此处。闻侍女有问,她笑答道:“恰是,先生可在房中?”
走过拐角处,她停下了步子,又靠着柱子的讳饰,转头看去。
一向以来的认知遭到了打击,濮阳好久都没缓过来。直到晚膳后,濮阳俄然觉悟,卫秀是男是女有甚么要紧?她要的是她的才调,又不是旁的,是女子更好,她就抓住了她的一道把柄,便能够对她为所欲为了!
她捧着一卷书,坐与窗下,正专注看着。青丝一丝不苟地在头顶梳了一个发髻,以小冠簪起,身上着月白大袖衫,褒衣博带,袍袖翩翩,俶傥得很。
她看向卫秀,昔日只知她俊美,现下晓得了本相再看,便发觉她实在生得很有一股柔婉的风情,只是时下崇文轻武,士族后辈讲究敷粉熏香,以阴柔为美,比她更阴柔的男人大有人在,她这长相,便未曾惹人思疑。
这点心虚,天然是深藏心底。濮阳不动声色地走了出来,她微浅笑了笑,对卫秀见礼,算是问好,卫秀也回以一礼。
白日去寻卫秀,是要向她借一仆人去传信入京,此事还没办成,濮阳看了看天气,已经黑透了,无数星子在空中,如波光粼粼的湖面普通都雅。
一半是勾人,一半是禁欲,两相融会,便是更加动听心魄的美。
如许的卫秀是她从未见过的,他向来是温雅漂亮的,如春之柳,如秋之月,栖逸放达,超然物外。而此时的卫秀……
濮阳睁大眼睛不依不舍地看着,门缝儿确切小了些,她屏住了呼吸,一点声音都不敢收回来。
濮阳每日都定时用药,本日急着寻卫秀,倒是忘了此事,她搁下笔,起家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