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驾驶近,家令袖手而立,遥遥见公主车驾,面上容色转为恭敬。濮阳又看了一眼,将手自帘上收回,心中却长长地叹了口气。
濮阳道:“统统都好。”
家令见公主不悦,也不知本身哪儿说错了,更加谨慎地奉养着,不敢胡说一句话。
“立皇孙,最便与殿下行事,一则,可辈分压抑,二则,皇孙年幼,需良臣帮手,陛下忌讳世家坐大,诸王又各有谋算,殿下便成了这独一无二之人。”卫秀早已看破情势,阐发起来,就似一眼望到了十年今后的朝局普通。
卫秀也没甚么非常,微微昂首,望着濮阳道:“是来谢殿下所赐筵席。”
府门口侍卫着甲捉刀,森严而深具皇威,令人一见便心生敬意。
她这轻松的模样,落入濮阳眼中,不知为何,竟与上一世最后一幕重合起来,那双一贯无悲无喜的双眸填满了黑沉沉的怒意,她那声绝望的嘶喊,惊痛的面庞,一点一点与面前的卫秀贴合。
知她并未决计遁藏,便似有一结被悄悄解开,又微上前半步,环顾四周,见无一人,濮阳奇特道:“先生怎一人在此?”
内里是她寝殿,夜已深了,不宜邀她入内,濮阳便道:“我送先生归去。”边说边弯身,去取她手中的灯笼。
她腿脚不便,身边老是跟着人,或推轮椅,或偶有取物唤人,极少如此孤身走远。卫秀随便道:“本日除夕,我留了他们在小院中尽欢。”
濮阳及时打住,以目表示卫秀。
濮阳了然,先生待身边之人很好,能如此安排也不奇特。
“今事除夕,我令你送与先生的筵席,可如时送至?”濮阳边走边问。
足下脚步略一停顿,濮阳便加快了步子走畴昔。
卫秀也不催促,自淡但是坐,悄悄等着她的定夺,仿佛已知濮阳会下甚么定夺,又仿佛,即便公主不喜此策,她另有旁的良策可献。
再往前走过一个拐角便是公主寝殿。
公主说先生必定是指竹林小院中所居的卫先生。家令回道:“寅时末便送去了,先生令小的代为传达谢意。”
但说罢,她又似笑非笑地望向濮阳,等闲便承诺道:“殿下放心,我在一日,必护殿下一日全面。”
火线就是小院,身后陪侍浩繁,虽都是一家性命皆在濮阳手中的可靠之人,如此隐蔽之事,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本就酷寒的冷风似在瞬息间更加萧瑟起来。
濮阳持续前行,刚过拐角,便见她寝殿的天井外有人在那处等待。
濮阳气闷一阵,又想到今晚所见萧德文,他府里怕是有人在教,皇宗子比赵晋二王贤德很多,可惜英年早逝,想必他薨逝前是为宗子做过筹算的。
“彻夜除夕,官方有守岁的风俗。殿下畴前,可与陛下守岁?”
“若诸王无能,陛下立长孙也一定不可。”濮阳想到了甚么,冷冷一笑,“提及来,年幼的几位王弟,气度做派,竟不及长孙。陛下若不起这个心机便罢,一旦生起,这一对比,要想撤销,便难了。”
濮阳皱眉,真故意便劈面称谢,何必令人代传,一点诚意也无,还是天赋生心避她?
一起畴昔,无人相扰,黑夜沉寂无声,唯有一行人行路的脚步踏在道上的轻微声响。
濮阳在心中略加说话,便道:“见了皇长孙,过了年便九岁了。不幸他幼年丧父。”说到此处,濮阳稍稍一顿,“幸而他懂事灵巧,看起来也聪明聪明,将来定有造化。”
卫秀了然,二人入阁房。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趁眼下萧德文还处弱势,她要先做些筹办才是。
皇长孙恰是最好人选,他父已不在,且母族并不显赫,无可掣肘处。
濮阳深吸一口气,道:“如果长孙位稳,欲诛我以掌权益,当如何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