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藩王,手中都有兵,在各自封地虎踞龙盘,朝廷有雄师,对于一个是不难,但若这些宗藩一起起兵呢?谁能制得住?世家强大已是皇族亲信之患,新帝即位,该安抚宗藩,使其冲突指向世家,而不是萧家内部争斗。
禁军受命,半点不敢担搁地出宫去了。
濮阳见是她,心就冷了下来。卫秀也闻声了脚步声,箫声骤歇,她转头,看到她,没有涓滴不测之色,只安闲点头:“见过大长公主。”
萧德文眼下不过八岁,甚么都做不成,濮阳必定卫秀并未被他招揽,可那背后之人呢?是否已获得卫秀?如果卫秀另有尽忠之人,可还会随她走?
那人会是谁?既要天下乱,那必是唯有天下大乱,才气从中得利,有谁需靠乱政来得利?
晋王心头一松,随即更觉不安,但他不敢问,深深行了一礼,便恭敬退下,刚走到殿门处,便听身后天子道:“传诏,解赵王禁令,上朝参政,一如既往。”
她颠来倒去地想,那人会是谁。
是来接公主的禁军。
此时天已晚了,他行走在上山的路上,竟如履高山,走到半山处,忽见山脚有成片火光,他寻了一处不遮挡视野的开阔处,细细一看,军帐与人影模糊可见。
卫秀说她对箫略通一二,实在,只是谦词罢了。濮阳晓得,她的箫,和刘恒的琴一样好,只是外人不知。
如此才动听。
濮阳摇了点头,不会,叔父们要皇位,虽难了点,却不至于如此周环,天下一乱,诸王争位,鹿死谁手还不知,过分冒险。
卫秀沉吟半晌,俄然问道:“你感觉,濮阳公主如何?”
终究,她有力地摆手,低声叹道,“就是她了。”
不过,提及来,她倒是从中得利了。她临死前,令长史送去赵地的手书,恰是欲借诸王之手为她复仇。
此时已是下午,就是马不断蹄地赶去,也得入夜,公主有伤在身,总不好轰动她。窦转意细,想到这一点,便提示了天子。天子只是一事过喜,就算他不说,过不了半晌也会想起来。此时经窦回一提示,天子便派人去叮咛禁军,山脚安营一晚,明晨再上山。
濮阳便有些悔怨。
晋王顿觉惶惑不成整天。
卫秀说罢,望向濮阳,却见濮阳正入迷地看着她,她的眼中有粉饰不住的震惊。
在离她不远处,草庐的另一间房舍,濮阳也不得入眠,本日发觉之事,对她打击,实在太大。卫秀以一己之力搀扶萧德文即位,却未曾想,她帮手的另有其人。
诸王出镇一事,一向是她心上的梗,依卫秀此前所展露的见地,不管如何都不该犯这等显而易见的错。
那会是何人?濮阳心底一乱,极是不安起来。
那也是一个春日,萧德文继位不久,诸王在朝,辈分都比他大,干预朝政,常以叔王之尊逼迫他下诏。萧德文深觉得忌,问策卫秀,卫秀言,遣诸王出镇,便可解面前之困。濮阳闻此大惊,让那些宗藩离京,无异于纵虎归山,来日想再对于,便难了。
至于眼下,话说得好听些有甚么打紧?她该说“先生想走就走,想来就来,我这里,永久留有先生一席之地。”
一男一女二仆,并未对她的话有任何迷惑,也无半点质疑,寂静地侍立在旁。而卫秀,看着铜制的烛台上那一点如星火般的烛火,出起神来。
而那留在晋王府中的主子已不知何时在世人的眼底消逝,回到了邙山。
濮阳没忍住,问:“有一事,愿就教先生。如有少主继位,朝中世家横行,宗藩强势,是否当使宗藩出镇,以免主上为宗亲所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