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心中正乱着,听她这般言语,赶紧称是。
卫秀沉吟半晌,俄然问道:“你感觉,濮阳公主如何?”
濮阳思惟活泼,她当即想到,卫秀真正帮手之人并非萧德文!
要获得高士的心,就该漂亮一些,与她敬意,与她发挥大才的机遇。今后,她要敢走,囚也囚到身边,免得为别人所得,反过来对于她。
草长莺飞的春季,燕衔暖泥,融融春光,光阴大好,而朝局却一日日危急,祸端不竭埋下,濮阳担忧,总有一日,无可控之力。
她颠来倒去地想,那人会是谁。
与此同时,晋王已入宫,将濮阳手书上呈天子,天子见手书,细细辨认笔迹,大喜过望,当即调派五百禁军前去邙山,迎公主回宫。
濮阳听得如痴如醉,忍不住朝那处徐行走去。
晋王尽是妒忌地看着天子喜动色彩,偏生还得粉饰,不敢表示出来,又装出欢畅的模样,力求假装毫不知张道之已向天子告了他的状,又极喜濮阳出险的模样。
问的却不是这主子,而是奉养在旁的侍女。侍女赧然一笑,道:“婢子看不出甚么,”她想了一想,又当真道,“只是,公主对郎君,仿佛过于热情了。”
百思不得其解,夜却深了。濮阳合上双目,欲入眠养息,不知如何,脑海中却呈现了卫秀那双积满了黑沉沉的怒意的双眸。
想到此处,濮阳又觉不对,倘若卫秀目标当真是要引发战乱,她之死,恰好可戳中诸王敏感的神经,恰好能兔死狐悲,恰好对天子不满,操纵恰当,恰好让他们反了,卫秀为何又要来救她?
超出一处树丛,只见那人坐与轮椅之上,面对着昆明池,一管洞箫,在她手中,如仙器般分歧凡响。
晋王心底一寒,直觉就想低下头去避开这仿佛能蜇人的目光,强忍着才没有显出心虚来。
一阵箫声悠但是来,音色圆润,清幽高雅,如风拂面,如水自心间流淌。濮阳正忧愁,这箫声轻柔,便如能解忧,她不由立足,倾耳聆听。
卫秀也不知是信了,还是不忍戳穿,只是不置可否地瞥了她一眼,笑了笑,没说话。
天子却只挥手:“你退下。”
卫秀说她对箫略通一二,实在,只是谦词罢了。濮阳晓得,她的箫,和刘恒的琴一样好,只是外人不知。
依濮阳的影象,昆明池畔闻箫声还在不久之前,可回想起来,却像是隔了无数的人与事,隔了万水千山,隔了宇宙洪荒。
晋王顿觉惶惑不成整天。
濮阳摇了点头,不会,叔父们要皇位,虽难了点,却不至于如此周环,天下一乱,诸王争位,鹿死谁手还不知,过分冒险。
在离她不远处,草庐的另一间房舍,濮阳也不得入眠,本日发觉之事,对她打击,实在太大。卫秀以一己之力搀扶萧德文即位,却未曾想,她帮手的另有其人。
卫秀说罢,望向濮阳,却见濮阳正入迷地看着她,她的眼中有粉饰不住的震惊。
此时天已晚了,他行走在上山的路上,竟如履高山,走到半山处,忽见山脚有成片火光,他寻了一处不遮挡视野的开阔处,细细一看,军帐与人影模糊可见。
那是她上一世见的最后一幕。
是来接公主的禁军。
一男一女二仆,并未对她的话有任何迷惑,也无半点质疑,寂静地侍立在旁。而卫秀,看着铜制的烛台上那一点如星火般的烛火,出起神来。
“阿爹。”他道。
她俄然有这一问,再看现在朝堂,世家虽强,却被天子压抑着,宗藩虽有权势,但还称不上强势,天子更是年近五旬,与她所描画全然分歧。卫秀略有不解,但她还是想了一想道:“宗藩强势,不免有不臣之心,若使往封地,不免有顾不上的处所,不如在朝,还可借宗藩,压抑世家,使少主得以有喘气之隙,逐步收拢君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