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粲然一笑:“恰是,总有一日,我要让朝中再无内斗,举国臣民皆分歧对外。”
濮阳当即脸红,她是欲得先生嘉奖的,但她如许慎重其事地提及,又使她感觉她做的那点微末小事,远远当不起先生如此。
说罢,又扭头对濮阳一笑:“还多亏殿下。”
“冷么?”濮阳问了一句。
她没再说下去,卫秀明白她的意义,天下局势,分久必合,缺的不过是一个机会。纵观三国,非论国力,兵力,君臣之贤,魏皆在两国之上,是有一统天下之力的。可惜,却耽于内政,不敢外扩。
天子哭笑不得,竟有如此怕事的国君,竟有如此天真的大臣。
濮阳的手心贴着茶盅,略感烫手的热便从盅身透出来,源源不竭地传入她的身材。她转头望向卫秀,便发觉卫秀也在看她,二人的目光刚一触上,便不约而同地一同挪开。脸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清楚认得此人已好久,却又像是重新熟谙了一回,羞于看相互,看一眼,便是面红耳赤,可偏生,又忍不住去看。
三国相安无事二十余年,俄然横起波澜,魏虽置身事外,却正可教唆两国,或趁虚若入,或作壁上观,从中得渔翁之利。
现在,正停顿到齐使入宋,还不知宋帝会如何欢迎。
卫秀从未想过那么远,她的心本就不在天下,天下事分是合,与她何干。但濮阳明显是想过的,不但想过,还经心打算过。
卫秀感觉这齐国皇子来得真是讨厌。
陛下也晓得,已逐步死了在他手上一统九州的心。
濮阳便很忧心她这孱羸的体质,可她又晓得卫秀定是不肯看大夫的,只得四周网罗宝贵的药材来,让卫秀自去配药,也多亏卫秀本就精通歧黄之术,不然,濮阳是再不肯由她的。
可齐帝如有这等派头何至于愁得团团转。非论哪一朝哪一代,朝堂中总不缺长于投君王所好的大臣。
“齐无战意,宋帝也只逞一时之气,只怕到最后,还是以口舌之争为主。”
这动静传入魏都,齐皇子已持符节解缆。
卫秀低头看看本身一层层严实紧裹的衣衫,昂首对濮阳笑了笑,温声道:“不冷。”
濮阳总感觉亲手顾问,比将先生交与仆婢服侍放心很多。
这话多数是打趣,卫秀还是感觉暖心,濮阳双眸清澈,像是等着她嘉奖。想到她这月余经心顾问,卫秀一时柔肠百结:“这段光阴,辛苦殿下了。”
“可惜我朝中大臣也多数无不测事。”都忙着夺储,竟不肯分一点心。濮阳遗憾,眼眸中光芒湛亮,语气却有些冷酷:“不然,魏从中调拨,使两邦反目……”
见她这般专注用心,如临大敌的模样,卫秀忍俊不由。
卫秀看着别处,耳垂微微泛红,她端着茶盅,手指在盅身上轻点两下,终想到话头来,若无其事普通地问道:“殿下这月余,仿佛非常落拓。”
“齐国太子怕是气死了。”天子好笑道,齐太子是主战的,好一通事理说下来,句句都在理,偏生父皇一句都听不进,只想避祸,不思进取。
茶盅冒着氤氲热气。暮秋仿佛也不那么冷了。
齐使至宋都,虽没被宋帝命令烹了,也好不了多少,国书刚一呈上,便被投入缧绁,随时都能够丧命。齐帝闻此大忧,他年青时便不如何勇敢,大哥便更怯懦。太子谏言,干脆呈兵边疆,以示齐不怕开战。人能气弱,国不能逞强,若非齐帝畏事,齐使何至于他国受辱,依太子所见,就该刁悍一些,亦或者,干脆就打一仗,壮齐之声望。
齐国求亲,答不承诺?不承诺,如何回绝,这是邦交大事,关乎挞伐。可若承诺,人家来的是皇子,魏国总不好随便给个宗室女便乱来畴昔。而未嫁公主当中,适龄的便只剩一个濮阳了。